他看着身子被一棵大樹擋去大半的西泠瑢,眼神晦暗不明。這個時間點,西泠瑢總不會是出來看月色的吧?
“林尚書不也沒有休息?”
西泠瑢聽得林青的聲音之後就輕笑一聲,後緩緩轉過身來,漂亮的眸子瞧着不遠處的林青,聲音溫和十分。
“白日在馬車上睡多了,現在睡不着。”
林青面色不改,隻胡亂找了個借口搪塞西泠瑢。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奉楚辭之命監視西泠瑢,所以這個時候隻能胡謅。
“好巧,我也是。”
西泠瑢聽罷林青的話之後也笑眯眯的接過他的話頭,同時擡腳朝着林青走來。見她如此,林青便略微站直幾分,似乎有些警惕。
不過西泠瑢也不過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後一撩裙擺坐在那石凳上。這個時候,林青才瞧清楚在樹的背後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
“看來我與公主倒有幾分相似。”
林青皮笑肉不笑,虧得其尋常本就一副冷臉,瞧着不好接近,所以這個時候倒也沒那麽簡單就能瞧出不妥。
便是西泠瑢,此時也面無異色。
“誰說不是呢?”西泠瑢見林青也朝着這邊走來就輕笑一聲,後爽朗一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林尚書,坐。”
得了西泠瑢這話,林青也不矯情,直接撩袍坐下,與西泠瑢面對面,整個人瞧着漫不經心,未将西泠瑢放在眼中。
如此态度,讓西泠瑢略微挑眉,看向林青的眼神多了幾分好奇。她倒是覺着眼前這人,比大楚的其他官員有意思很多。
“公主在看什麽。”
西泠瑢久久不語,隻掃了林青一眼後就盯着林青身後的某一處。這樣的态度讓林青略微皺眉,當即開口。
在林青看來,這樣的态度,實在是不尊重人。然西泠瑢卻不以爲意,目光依舊沒有收回,又盯了半晌,感受到林青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這才收回目光。
“林尚書,你看。”西泠瑢略微擡手,纖纖細指朝着周雲曦與秦風弈窗戶那邊一指,“世子與世子妃的窗戶大開,裏頭人影攢動,像是有别人。”
林青聽西泠瑢這樣說也看了那處一眼,不過态度十分随意。隻淡淡的掃過就轉頭不再注視,面色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林尚書?”
西泠瑢自然察覺到林青的态度,心中頓時知曉林青對這件事情怕也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去尋周雲曦與秦風弈的那人,就是他們都認識的了?
“公主想必看錯了,本官方才什麽異常都未看出來。”林青語氣淡淡,擺明未将那事兒放在心上,“看來公主白日坐馬車坐的久了些,此時累着才有此幻覺。”
“幻覺?”
林青的話讓西泠瑢頓時輕笑一聲,不過眼神卻多了幾分審視。她自然知曉林青的話隻是爲了搪塞她,也知道林青定不是因爲什麽睡過了所以睡不着的狗屁原因才會在這處。
這說到底,林青無非是來監視她,怕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幻覺。”
西泠瑢衍射的變化林青也感覺得很敏銳,但就算如此,他的面色也依舊不變分毫,同時還強調一遍方才的話語。
如此一來,西泠瑢也頓時噎住,不知該說什麽爲好。
“我聽皇上說,此番去的那個地方,有兩座礦山?”西泠瑢哂笑,雖說有些尴尬,但也沒拗着剛才的問題不放,“是有人在打礦山的主意?”
“隻是想發一筆财罷了。”林青倒也看得清楚,對于秦風弈和鎮南将軍那邊的關系也知道不少,也正因此,林青才會不管那夜入秦風弈房間的那人,算不得什麽大事。”
“既如此,爲何還要去走這一遭?”
西泠瑢此番是真的沒想明白,看林青這樣淡然與不在意的樣子可知其所言非虛。但既是如此,又何必讓一個尚書一個侯府世子走一趟?
這不是耽誤時間又是什麽?
“公主也應當見過那些斂财之人,知曉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得了好處之後,就還想得到更多的好處。”
林青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些許看似和礦山無關的事情。
“林尚書的意思,是皇上擔心那位鎮南将軍過于貪心?”西泠瑢緩聲問道,“倒也是,守着兩座礦山,确實容易動别的心思。”
“江家世代爲大楚辦事,是大楚的棟梁之臣。”林青瞥了西泠瑢一眼,“皇上并未對他們有猜忌和忌憚。”
“或許如此。”
西泠瑢聽林青這樣說隻不可置否,雖沒有反駁,但從她的語氣和神情卻不難看出她對林青的話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在她看來,若臣子打着兩座礦山的主意,作爲帝王,自然容忍不下。推及度人,若放在她父王那處,早就出兵征讨,非得讓他們知道西域是誰的天下不可!
這就算換了大楚皇帝,就算大楚的律法不及西域來的嚴苛,涉及到兩座礦山的事兒,楚辭也該如此才對。
“時候不早了,公主還不準備回屋歇息?”
林青不欲與西泠瑢多說,畢竟秦家與林家的交情,這西泠瑢也不可能知道,而林青,也不可能告知于她。
若西泠瑢知曉此番入了秦風弈房間的那人就是鎮南将軍江越的嫡子,隻怕也不會用剛才那樣的語氣說話。
“林尚書不也沒準備回屋?”西泠瑢也不再糾結,而是唇角一勾,笑眯眯的瞧着林青,“既如此,林尚書又何必催我?”
“本光并未催公主。”林青面色不改,但緩緩的站了起來,對着西泠瑢略微拱手,聲音清冷,道:“本官正欲回屋歇息,所以才有此言,告辭。”
此言末了,林青也就直接轉身,沒有任何猶豫。見他這般,西泠瑢面上的笑容就頓時垮了下來,面色平靜如水,看不透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