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曦的話讓楚辭冷靜幾分。
倒也是,金雲廣并非這樣莽撞的人,他知曉柳玥是柳大人的獨女,也知道柳玥如今是太子妃,更知道柳玥腹中有着五個月大的孩子。
若非真的是手上有什麽證據或者線索,他沒這麽大的膽子在這個時候提及觊觎周記米鋪的是柳家的人。
可,如果真的和柳大人有關,他們又該如何?
“你說。”
楚辭的心中雖然亂的很,可依舊将周雲曦的話聽了進去。此時的楚辭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柳玥的關心有些超出尋常範圍。
倘若不是這樣,按着楚辭的性子,方才絕不會因爲聽金雲廣提及到了柳大人就發這麽大的火氣。
“此前那小厮來見微臣的時候,遞給微臣一封書信。”金雲廣見楚辭不似方才那樣也就繼續開口,“那上面的字迹,與柳大人的極爲相似,微臣不敢肯定,所以今日才來求見太子,請殿下定奪此事。”
說着,金雲廣就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個信封,雙手奉上,态度恭敬十分。見他如此,周雲曦的眉頭便再度皺起。
至于楚辭,則伸手接過,抿唇将裏面的信紙抽出,仔細打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辭才将那信紙連同信封擱在石桌上,面容瞧着越發難看起來。看他這個樣子,周雲曦心中也約莫有數。
“真是柳大人的字迹?”
周雲曦沒見過柳大人寫字,所以隻能問楚辭。雖然看楚辭的樣子八成沒錯,但總要親耳聽見才能肯定。
“确實是柳大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秦風弈的聲音從園子入口那邊傳來,他的身後跟着幾個氣喘籲籲的侍衛和小厮,一看就是才是追上秦風弈的步伐。
“太子殿下,世子來的突然,卑職想着您說世子不消通禀就可來尋您,便未通告,但世子不等我等通報便直接入内,我等——”
“無事,退下吧。”
楚辭在見到秦風弈後便略微擺手,并未覺得有何意外。至于秦風弈不請自來,甚至可以說是直接闖入太子府,楚辭也并未有惱怒的迹象。
相反的,在與秦風弈說話的時候,楚辭可以算是客氣十分,幾乎沒有任何架子。與對金雲廣的态度相比,也可謂有着天壤之别。
“你如何确定這是柳大人的字迹?”等着那些侍衛和小厮退下之後,楚辭才瞧着秦風弈,“這封信,世子不曾見過吧?”
“是不曾見過,但總有别的渠道可以得知。”秦風弈笑了笑,徑直走到周雲曦的身邊,“此前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告知我過後,我就差人去查探那人的身份,後來發現其往日是柳家的家丁,後來不知爲何到了太子府,甚至還未被人知曉他往日的身份。”
“隻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太子妃,也未将他認出。”
若說秦風弈之前的話讓楚辭面色難看,那麽這最後的一句話,就讓楚辭的面容陡然陰沉,讓人覺着腳底生寒。
雖然楚辭至此尚未說什麽,可其眼神卻帶上了明顯的兇惡。
至于是爲何,周雲曦無法得知。
“玥兒還不曾見過他。”
楚辭的面色雖說難看,可終沒有對秦風弈發火。至于金雲廣,打從秦風弈來了之後,就沒有再此開口。
“金大人,今日時候不早了,你不妨先回去,若有消息,本太子定會告知于你。”楚辭說着一頓,“此番冤枉你,是本太子的過失。”
“太子殿下此話是在折煞微臣了!”金雲廣被楚辭忽的點名渾身霎時一個激靈,再意識到楚辭話中之意後,就直接一個囫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且不說殿下您并未冤枉微臣,便是果真對微臣有什麽誤會,微臣也萬萬不敢受您這話啊!”
“金大人快快請起,莫要這般。”楚辭見狀也虛扶金雲廣一把,讓他起身。等着金雲廣站起來過後,楚辭才繼續道:“今日讓金大人多少是受了些委屈,本太子心中過意不去,等事情查出之後,定會彌補大人,如今,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楚辭面容帶笑,話語之中雖大半是客氣,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最後一句,才是楚辭真正想說的。
這,是下了逐客令。
“微臣謝太子殿下體恤,微臣告退。”
金雲廣此時自也不會繼續多言,而是再度行禮。楚辭本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回去休息同時等候消息,此番又說了第二遍,繞是金雲廣還想留在太子府,聽聽他們的談話,這個時候也隻能歇了這個心思。
“送金大人出府。”
聽金雲廣應下,楚辭也再度一笑,喚來一個小厮就領着金雲廣朝着大門那邊兒去。等着幾人的身影看不見之後,他才斂去面上的笑容,直勾勾的的看着秦風弈。
“世子果真覺得是柳家所爲?”
此言讓周雲曦有些意外,她本以爲楚辭并不會将話說的這樣明白,畢竟就算不管柳大人往日也算出手相助,也該顧忌幾分還懷有孩子的柳玥才對。
如果這話被柳玥知曉,還不知道會如何多想。
“此前太子讓人将那個小厮的畫像送到我這處,我對那個小厮也有印象。”秦風弈緩緩說着,“太子妃未曾見過那個小厮?”
“太子府的下人不說一百也有八十,玥兒又在内院,隻有婢子,這外院的小厮,自然沒有見過幾個。”
楚辭說着輕歎一聲,眉頭皺着,似乎有些煩躁。
“既然太子妃沒有在太子妃見過那個小厮,不如将那小厮的畫像也送給太子妃看看,屆時,不就能夠知曉那人到底與柳大人有沒有關系了?”
秦風弈的語氣很輕柔,但就算如此,他的話也讓楚辭略微一頓,許久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雲曦才聽見楚辭緩聲道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