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人是不是太子府的人,既然動了周記米鋪的心思,就須的提防。若真對周雲曦起了歹心,也是個麻煩。
至于是不是楚辭授意——
“若真的是楚辭,他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迹和把柄。”周雲曦的原話如此,“再者,米鋪本就有他的分成,他不蠢,知道周記米鋪若真的被他盡數掌控,那些稻米的質量,一定會大不如前。”
“這樣的虧本買賣,其母妃又是出生于江南商賈世家,楚辭隻怕想的比我們還要清楚,如此之事,他又怎麽會做?”
當然,秦風弈的叮囑周雲曦依舊記在了心中。那人既然是朝着太子府這邊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太子府上的某個家丁?
若真是如此,恐怕也是個不安分的人安插過來的眼線。
“主子,太子殿下那邊來人說,太子殿下希望您考慮清楚之後再做決定。”兩人剛剛進侯府,秦一就匆匆趕了過來,“是下午的時候來的。”
下午,那個時候秦風弈和周雲曦還在唐府與秦緻禮一道,也難怪這個時間見秦風弈回來秦一就匆匆趕過來。
隻不過,楚辭讓秦風弈考慮的是什麽?
“還說若您真的決定,好歹等到登基之後再過幾個月,權當做幫幫太子殿下。”秦一見秦風弈不語,也就繼續說着,“若那之後還想離開京城,太子也不會繼續阻攔。”
“離開京城?”
周雲曦一聽這話便倍感吃驚,這件事情,秦風弈從未告訴過自己。此時從秦一的口中聽見,可想而知會有多麽的震驚。
見周雲曦如此反應,秦一也登時愣住。他本以爲周雲曦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可看周雲曦的反應,像是并不知曉?
莫非他來禀報的不是時候?
這樣想着,秦一的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雖說秦風弈因爲周雲曦的出現而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和善和好說話,但不代表着惹着了秦風弈,還能安然‘離開’。
“秦一,你去幫安玉處理雜事。”
就在秦一不知何去何從之時,秦風弈便再度開口。這話讓秦一如蒙大赦,當即抱拳行禮,快速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速度就快,看得周雲曦有些目瞪口呆。她從來不知道,秦一的速度竟然可以如此。
“所以,離開京城是什麽意思?”
等着秦一離開之後,周雲曦便抱臂瞧着秦風弈。她薄唇微抿,面色有些難看。走廊的燈籠發出的光照在周雲曦的臉上,讓她的面色瞧起來越發陰沉。
“我告訴楚辭,準備辭官。”秦風弈笑了笑,知曉周雲曦并非惱怒,而是在關系他,“此前我就答應過,不會留在京城,你也知道,楚辭如今本就對我有些忌憚,等我幫他坐上皇位,又豈會放下警惕之心?”
“若我不走,他會成爲第二個對侯府萬般忌憚,對下一個侯爺萬分顧忌的皇帝。”說着,秦風弈就略微勾唇,“雲曦,你很聰明,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以爲你會再等等。”
周雲曦确實不意外,因爲她知曉秦風弈對權勢無心。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聽見這個消息,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皇帝因爲方術士的話就選擇退位讓周雲曦詫異一般,秦風弈這樣早就準備辭了身上的官職,也足以讓周雲曦覺得意外。
雖然秦風弈身上那官職本就是閑散,但此番作法,無疑是在表态。至于侯府,楚辭日後出于念着秦風弈的果決态度,也不會虧待。
說到底,秦風弈也算考慮周全。
“楚辭和皇帝不一樣,皇帝顧忌的是侯府,楚辭顧忌的,是我。”秦風弈伸手揉了揉周雲曦的腦袋,“所以隻要我不在京城,我不插手朝堂之事,我們就都會無恙。”
“若他反悔呢?”
周雲曦知曉秦風弈說的不錯,可如此幹脆,難免是将主動權放到了楚辭的手上,如果到時候楚辭反悔,依舊顧忌秦風弈的本事和能耐,要對秦風弈下手,他又該如何反抗?
難道任人宰割?
帝王的承諾,有的時候比一張薄紙來的還要脆弱不堪。
“你就算不信楚辭,也該信我。”
秦風弈笑笑,面上的神色分外自信。
倒也是,秦風弈不是會任人宰割的人。他既然有底氣如此,也自然留下了後手來以防萬一。這些事情,秦風弈到底會比周雲曦想的通徹幾分。
“侯爺你也不管了?”
“有瑤瑤陪着他,他不會寂寞。”秦風弈聽周雲曦提起也略微抿唇,“他其實并不太需要我陪着他,真的。”
此言秦風弈說的有些酸楚,并非因爲侯爺對他的‘不需要’,而是因爲那一日秦風弈發現侯爺在他娘的房間裏一坐一整夜之後,秦風弈就知曉侯爺的心中想要的,隻有他娘一人。
其他的,對于侯爺而言,其實并未有那樣的重要。
連帶着秦風弈自己,也僅僅是因爲是自己母親,侯爺才會對他如此寬容和遷就。若非如此,周雲曦豈會真的這麽容易入門?
無非是侯爺的遷就罷了。
“那此後你打算去什麽地方?”周雲曦聽罷沉默許久,後才繼續問着,“如果楚辭登基之後你又想留下,又該如何?”
“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去?”秦風弈笑了笑,“我準備帶你先去江南,我記得你說過,你未曾去過江南。”
“至于楚辭登基之後我會不會後悔——”說着,秦風弈便盯着周雲曦的眼睛,極爲認真的開口,道:“雲曦,你覺得,如果我真的對皇位有意,如果真的選擇與楚辭抗衡,勝負如何?”
“我不知道。”周雲曦被秦風弈問住,她心中其實隐隐偏向秦風弈的,但這話卻又不好說出口,“你覺得勝負如何?”
“勝負如何,我并不在意。”秦風弈笑了笑,“我隻想告訴你,若我真的有意,如今便不會是這般模樣,楚辭,當初也不會與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