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聽得隔壁牢房傳來輕微的聲響，許諾閉着的眼睛就緩緩睜開，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周雲曦。過了片刻，才見周雲曦眉頭緊鎖，緩慢睜眼，同時再度倒吸一口冷氣。
“什麽時候了？”周雲曦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覺其一動就能将她痛的冷汗直冒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你好些了沒有？”
“我倒是沒事。”許諾悶笑，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瞧着周雲曦用手肘撐着，極爲艱難的坐起來，“倒是你，十指連心，你可還好？”
“應當還沒斷。”周雲曦強扯着嘴角笑了笑，月光透過栅欄将她那蒼白的臉色照的顯得越發慘白幾分，“你看，還能動。”
“嘶——”
周雲曦說着就再度一動，不過這指尖才輕微一顫，便又讓周雲曦痛的再度吸了一口氣。額頭的冷汗，也冒的更多了幾分。
“行了。”許諾瞧着周雲曦的樣子啞然失笑，“能不能将手伸過來？我這處還有些藥，碰巧是治外傷的。”
“留着你自個兒用吧。”周雲曦搖頭，“你可比我來的嚴重，如果傷口化膿，屆時感染或者發炎什麽的，可要威脅到你的命。”
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周雲曦也算知道幾分，如果許諾的傷勢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定然會兇多吉少。更何況，許諾背上還隐約冒着鮮血，有些地方甚至還沒有結痂。
“我死不了。”聽見周雲曦的話許諾又悶笑一聲，“倒是你，若手指真的不擦藥，就算你能出去，回頭這雙手也差不多廢了。”
此話讓周雲曦頓時沉默，她當然知道這不是沒有可能。
張霄天既然對她動刑，那此後的刑罰一定不會少。如果三番兩次的都是夾手指，那她這雙手，就算有神丹妙藥，怕也沒得救。
如今的周雲曦，也隻能寄希望于秦風弈等人将她救出。
“他們想知道什麽，你告訴他們便是。”許諾見周雲曦不說話也沉默了很久，“到時候就算死了，也好過這樣受折磨。”
“張霄天不是心慈手軟之輩，達到他的目的，死，也還能死個痛快。”許諾對張霄天似乎有些了解，“若不達目的，定會将你折磨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對張霄天很了解？”
周雲曦笑了笑，她知道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就算有慕成在，周雲曦也沒把握自己能夠再‘活一次’。
與其一心求死，将希望寄托在重生上，還不如堅持堅持，等着秦風弈等人來救她。按着慕成的本事，隻要她還有一條命，恢複如常，當隻是時間問題。
自然，其中過程，必定會讓周雲曦難以忍受。
“見過幾次。”許諾聽周雲曦問起也爽快的回答，似乎這件事情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不然我爲何會在這處？”
“他将你關進來的？你說的那個大人，就是他？”周雲曦瞪大了眼，但琢磨着此前那個人說的刻了‘玉’字的玉佩，周雲曦便又覺着不對，“真是他？”
“不是他。”許諾苦笑着搖了搖頭，“但和他也算有關。”
話至此，周雲曦也不再追問。畢竟許諾的模樣也不像要說，既然如此，周雲曦也不想去繼續戳人痛楚。
“行了，過來，我給你擦藥。”
許諾笑了笑，示意周雲曦慢慢兒的挪過來，至于他自己，也趴在地面上上慢慢的朝周雲曦這邊兒來。
周雲曦本想拒絕，可見許諾都如此緩慢且艱難的過來，到底将拒絕的話吞了回去。許諾說的沒錯，若真的不管，她的手指，鐵定要廢。
而許諾，也确确實實的，不會有事。如果藥物用完，不用許諾開口說什麽，那專門看着許諾的獄卒，也會自覺的去拿膏藥。
——那位大人，不會讓許諾出事。
“疼嗎？”
許諾輕手輕腳的給周雲曦上藥，可繞是如此，許諾也生怕将周雲曦弄疼。而至于周雲曦，則抿唇搖了搖頭。
“不疼。”
她輕聲說着，但額頭的冷汗卻騙不了人。見狀，許諾也無奈的瞧着周雲曦。除此之外，也别無他法。
“張霄天問你的事情，是什麽事情？”許諾盡可能的放緩動作，但就算如此，也沒法讓周雲曦覺着不痛，十指連心，傷到如此程度，輕輕一碰都足以讓周雲曦疼的眼睛含淚，“總不能是問你怎麽颠覆朝綱？”
“那位想問長生之道，張霄天，則想問天下如何易主，以及如何長生。”周雲曦說着一笑，“你看，張霄天多大的野心。”
聽得周雲曦這話，許諾霎時一愣，看向周雲曦的眼神也多了些許複雜。他盯着周雲曦，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周雲曦笑了笑，瞧着許諾。不過因爲手指依舊泛着劇痛，所以說話的時候有着明顯的虛弱感，“問我知不知道長生的法子？還是問我有沒有本事讓天下易主？”
周雲曦的話讓許諾抿唇不語，隻慢條斯理的将那藥膏收好，之後才擡眸看向周雲曦，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許諾的話讓周雲曦眨了眨眼，瞧着許諾半晌沒有開口。過了許久，才見着周雲曦輕笑着搖頭，将手舉到自己的眼前細細的看了看。
“我如果知道，又何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周雲曦笑了笑，瞧着有些無可奈何，或者說，是一種深深的無力，“長生？我若知道長生，如今早就自殺等着複活了。”
“至于颠覆朝綱——”周雲曦說着面上就出現些許嘲諷，“許大哥，你看看我這樣子，我真的有本事颠覆？真的有本事讓另外的人登上皇位？”
此言讓許諾再度沉默，過了許久才輕歎一聲，看向周雲曦。
“長生之事，本就是無稽之談。”許諾的聲音很輕，讓人覺着有些缥缈，“至于改朝換代……或許你沒有本事，但你身邊的人，或許有這個本事，而他們的行爲，也是受到你的影響，這，不也算和你有關？”
許諾的話讓周雲曦啞然，頓時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