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掃過方術士，并爲與他交談，隻一撩衣袍，徑直坐在石凳上，末了，才道：“方術士既然來了，想必有萬全準備，既如此，坐。”
得了秦風弈這話，方術士笑了笑，倒也不拘泥的一道坐下。同時看向楚辭，輕聲開口，“獻王殿下不準備請鄙人喝一杯？”
“來人。”楚辭聽罷此言也隻深深地看了方術士一眼，“給大人倒酒。”
這話楚辭說的漫不經心，但方術士不以爲意。
他隻瞧着秦風弈，一雙眸子似帶有些許淡淡的笑意。這樣的眼神，讓秦風弈心中略有不悅，但到底沒多說什麽。
“方術士今夜過來，總不會隻爲了向本王讨一杯酒喝吧？”楚辭自然沒有忽略方術士看向秦風弈的目光，但秦風弈擺明沒有與他說話的意思，如此一來，也隻有楚辭開口，“畢竟宮裏頭的酒，可比獻王府的美味。”
“王爺早晚會去宮裏喝酒的，不是麽？”方術士一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酒，“再者，王府之中的酒水，也實屬上乘。”
“若我沒記錯，這酒，當是塞外的吧？”
方術士面上的笑容依舊存在，看起來也直讓人感覺到了溫和。但越是如此，楚辭與秦風弈對他的警惕就越發多了幾分。
“昔日父皇垂愛，賞了一壇。”楚辭心中微沉，但面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瞧着也溫潤如玉，沒有任何威脅，“因着珍貴，一直沒舍得喝完。”
“如此？”方術士輕笑，“看來我今日也算趕上好時候，運氣不錯。”
聽得這話，楚辭也悶笑一聲，不再言語。
方術士今日的來意他沒有猜到，畢竟往日與方術士可謂沒有任何的交集，此番他突然造訪，還如此笃定秦風弈也在獻王府——
這樣的本事，讓楚辭與秦風弈都覺着眼前的方術士恐怕不僅僅是個隻會用藥物來讨皇帝歡心的江湖術士。
“前些時日我夜觀天象，覺着天象有變，其紫微星直指獻王府，旁伴有文、武曲星，所以今夜我才來走這麽一遭。”
說着，方術士再度一笑，看向楚辭的眼神也多了些異樣。
“此話若被父皇知曉，不僅本王要受到懲罰，便是方術士你，也絕無法逃脫。”楚辭面色不改，語氣淡然，“這些話，還是莫要胡說爲好。”
“是不是胡說，王爺與世子應當都比我清楚。”方術士依舊笑着，“至于皇上會不會知曉此事——”
“王爺，若我沒猜錯，您與世子，當是準備對大皇子下手了吧？”方術士笑了一聲，“不知兩位，可還需要幫手？”
“幫手？”秦風弈此時終于開口，不過并不友好和善，“若本世子沒記錯，方術士與丞相聯系匪淺，此番過來，怕是丞相的意思吧？”
“世子果然比京中之人以爲的還要藏得深。”方術士并未回答秦風弈的話，而是輕歎一聲，看向秦風弈的眼神多了些贊歎，“難怪侯府這麽些年雖遭遇各種壓制打擊，卻依舊讓人忌憚。”
方術士的話讓秦風弈不可置否，畢竟他與張霄天明裏暗裏作對這麽多年，張霄天也該摸出了他不少的底。
至于張霄天到底知道了多少……
今夜興許能夠從眼前這個算得上皇帝心腹的方術士口中得出。
“世子，我隻想知道，您是否知道我那師兄的下落？”
方術士見秦風弈沒有與他說話的意思就話鋒一轉，問起了白華的事情。而聽得這話，秦風弈心下便陡然一沉，雖面色不顯，但越發覺着此人難纏。
白帝師的下落除了他們自己信得過的人知道之外，沒有旁人知曉。便是侯爺，也不曾知曉白帝師已經出現。
至于眼前的楚辭，則更不曾知道風聲。
如此，方術士到底從何得知？
“世子不必着急否認，我不會害師兄。”方術士說着一頓，面上多了些苦澀，“我本不欲牽扯俗世之事，但冥冥之中算出師兄還存活于世，爲了找到師兄的下落，便與張霄天合作，這一合作，便是十年。”
“看來方術士對白帝師倒也算兄弟情深。”秦風弈無動于衷，“若方術士尋到白帝師，記得将他藏好了，否則，莫怪我不留情面！”
“白帝師的批文害慘了周小姐，方術士怎麽會覺得世子與白帝師有牽連？”楚辭此時嗤笑一聲，看向秦風弈之時眼神多了些審視，“若世子真知曉白帝師的下落，此番，白帝師也定然早已沒命于世。”
此言一出，方術士頓時啞然。
楚辭說的‘批文’他當然知曉，當初白華算出這一道‘天機’的時候他就曾勸告過不要告知皇帝，可當初身爲帝師的白華卻愣是不聽，隻道不能壞了江山社稷。
誰料這一說，就讓白華徹底淪爲階下囚，受了百般羞辱。
要知道當初的白華可謂文武雙全，他先是被奉爲帝師，此後因着年輕之時不懂藏拙，無意中顯露自己演算天機的本事，便也就多了一個‘術士’之稱。
當然，這也隻有皇帝與那些高官知曉。
“當初那批文，本也無錯。”方術士知曉說這話定會讓秦風弈不悅，可那話也句句屬實，“批文之中的那人，确實會影響道朝堂格局，也會讓我朝發生巨大的變動。”
“這，不是已經開始應驗了嗎？”
方術士的話讓秦風弈和楚辭雙雙沉默。
雖說楚辭與秦風弈本就合作，楚辭也本就有意問鼎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可按着他們原本的計劃，至少還要再等一年。
怎麽算，都是因爲周雲曦他們才會提前改變。
“一個女子，如何影響朝政大局。”秦風弈心中雖然明白，但也不會顯露，“方術士未免太看得起本世子未來的妻子了。”
秦風弈的話讓方術士半晌無言，他隻瞧着秦風弈，見他與楚辭的态度一緻，也就笑着搖了搖頭。
似乎，對秦風弈的态度有些無奈。
“既然如此，世子與王爺何時想要告知我師兄的下落，我便何時再來。”方術士緩緩起身，“至于兩位想要聯手做的事情……不妨再等上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