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沒有将張霄天攔着的道理,而有皇帝在此,就算秦風弈有意将張霄天攔住,也隻是有心無力。
“回皇上,臣……”張霄天來的時候先對皇帝行了大禮,起身之後聽見皇帝這話便頓時愣住,似乎之後的話有些難以啓齒,“臣來,是有要事!”
聽得此話,皇帝的臉色便頓時一沉。
“丞相,今日乃世子大婚,有什麽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說?”皇帝不悅,讓張霄天的額頭浮現些許冷汗,“行了,若非要緊的事情,之後再談!”
皇帝此言可謂一錘定音,也讓張霄天的面色越發難看起來。
但就算如此,張霄天依舊沒有閉嘴或者離開的意思,而是保持着拱手作揖的姿态,似乎要就此僵持。
見狀,皇帝的面容也頓時沉了下來,冷聲呵斥道:“張霄天,聽不明白朕的話不成!朕讓你有事明日在說,現在趕緊退下!”
得了這話,張霄天便猛地跪在地上,雙手捧着一個卷軸遞至皇帝跟前,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道:“皇上!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白帝師所言!如今,應驗了!”
“放肆!”
張霄天此言一出,周遭便可謂落針可聞,更遭受到了各方情緒各異的視線。白帝師的事情,早已經是衆人心中一個共同的秘密。
就算皇子,也沒膽子在皇帝跟前提及的。
眼前的這個張霄天,到底哪裏來的底氣在這樣的場合提及白帝師那事兒?便是其這些年來頗得皇帝寵幸,乃是皇帝心腹,也不該如此才對!
要知道,這件事情,可謂皇帝心中不可提及的事情!
“皇上!白帝師的批文您可還記得?天賦異禀之人一旦出現,勢必動搖我朝根基!”張霄天聲淚俱下,讓皇帝氣的額頭青筋暴起,“皇上,三皇子道七彩牛羊之事乃子虛烏有,可臣卻遇見一人,道七彩牛羊之事,句句屬實!”
“一派胡言!”秦風弈此時猛地呵斥,絲毫沒顧忌張霄天的臉面和身份,“張丞相,我知道你對侯府一貫仇視,可又豈能用這樣的事情玩笑!”
“白帝師之事本就是其糊塗所言,皇上聖明,不曾被其妖言蠱惑,丞相今日所言,莫非是說皇上糊塗不成!”
秦風弈一個大帽子直接扣在張霄天的頭上,讓張霄天的面色鐵青。他惡狠狠的剜了秦風弈一眼,可并未與其糾纏。
“世子,此事你們侯府也脫不了幹系!”
張霄天雖未看秦風弈和侯爺,但說的話卻直接将侯府卷入。不管事情如何,張霄天既然将侯府扯了進來,想必也有完全的準備讓侯府惹上一身騷。
“丞相。”侯爺的面上雖沒有怒氣,但看向張霄天的眼神卻讓人沒由來的身子一震,“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其罪,當誅。”
“侯爺,本相雖與你一貫不和,但絕不會用此事玩笑和陷害于你!”張霄天看着侯爺,“此事或許與侯府無關,但,若婚事成了,便定與侯府有關!”
聽得張霄天這話,皇帝的眉頭便皺的越發深了幾分。他盯着張霄天,道:“丞相,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此時皇帝的語氣不如方才來的憤怒,一看就知道是對張霄天的格外寬容。倒也是,張霄天,畢竟是皇帝最信任的一條狗。
“皇上,微臣知道。”
“既然知道,你又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罪該當誅?且會連坐九族?”皇帝說着輕歎一聲,“白帝師的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你爲何又将其翻出?”
“臣知曉不該,可此前那所謂的天降祥瑞,七彩牛羊跳舞之事傳的沸沸揚揚,臣不免查探一番。”張霄天說着一頓,見皇帝沒有打斷的意思才又繼續道:“這一查,就發現其中有不少端瑞。”
“便是如此,又與侯府有何關聯?”
皇上的眉頭不曾舒展,讓周遭的人也大氣而不敢出。除去侯爺與秦風弈兩人面色難看之外,其餘的人都斂眉低首,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這是七彩牛羊主人的畫像,您……”張霄天說着看了眼蓋着紅蓋頭被秦風弈護在身後的周雲曦,說的有些猶豫,“您一看便知。”
張霄天說着就将自己手中的畫卷遞到皇帝跟前,而皇帝也皺着眉伸手接過,将那畫卷緩緩展開。等那畫卷完全展開之後,便猛地将其扔到地上,面容瞧着十分憤怒。
“此人是誰?”
“這……”張霄天聽見皇帝開口,顯得有些猶豫,後看了秦風弈一眼,咬牙道:“是如今世子要娶的女子,周雲曦!”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嘩然,但瞥見皇帝與侯爺幾人的面色之後,便又頓時噤聲,大氣兒都不敢出。
“張霄天,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皇帝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一雙眼睛盯着張霄天,“世子妃的身份可是能夠用來玩笑的?”
“血口噴人!”秦風弈冷喝一聲,“丞相,我知曉你對侯府萬分憎恨,可你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說事,未免過分了些!”
“本相有沒有血口噴人,自有皇上的定奪。”張霄天冷哼一聲,對着皇帝再度拱手行禮,“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張霄天說着俯首叩地,态度十分恭敬。
“你沒有虛言,你每個字都是虛言!”
秦風弈冷冷的開口,眼神頗爲不善。
“皇上,您若不信微臣,總該相信親眼見過七彩牛羊之事的百姓和官員?”張霄天的腦袋重重的叩在地面,絲毫沒有搭理秦風弈的意思,“微臣因七彩牛羊之事心中存疑,便派了人去暗訪傳出流言的小鎮,不巧,發現了兩個人。”
“一爲縣令唐志,二爲周小姐的一位故人。”張霄天的聲音沉穩,腦袋依舊沒有離開地面,“皇上若不信微臣,宣他們進谏,一問便知!”
“宣!”
皇帝眼神一沉,直接大步朝着主位走去。
自然,皇帝此舉無人敢攔,隻恭敬的退至兩旁,安靜的立着。至于周雲曦,則被秦風弈拉着站在自己身後,呈保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