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批文,是白帝師寫出來的,所以皇帝一旦知道白帝師出現,定會将他暫時供起來,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再做處理。
而周雲曦,既然就是白帝師口中的天賦異禀之人,皇帝也一定不會放過。屆時白帝師出現,就算周雲曦已經嫁入侯府,皇帝也有的是法子将她抓入天牢。
“唔,這烤雞的味道不錯。”白帝師并不知道周雲曦在想什麽,他隻顧着兩手抓着雞腿,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嘴中塞,“你這府裏頭的廚子能有大作爲,真的,不騙你。”
周雲曦聽罷這話隻笑了笑,并未開口。
一直等白帝師自個兒吃的撐着了,用那一雙油膩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之後,周雲曦才喚來一個小厮,問道:“可有備好的衣物?”
“回小姐,水與幹淨的衣物都備好了。”
小厮明白周雲曦的話,這個時候也就恭敬開口。此後不再等周雲曦吩咐,便對着白帝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怎麽?小女娃,你要趕我走了?我可告訴你,我這次過來,是爲了救你的命!”白帝師見狀登時站了起來,“我要是走了,可就沒人能救你了!”
“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和我說話。”周雲曦無奈,“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裏還有一代帝師的風範?”
“風範?風範能當飯吃?”白帝師罵罵咧咧的負手而立,“我要一直惦記着風範,早就被那些不識好人心的給殺了抛屍荒野,不知道被那條野狗分屍!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
“去不去?”
周雲曦不耐,此前在牢中也就罷了,如今既然有條件,她自然不會讓白帝師依舊這麽一副邋遢的樣子。
不說其他,就說白帝師這模樣被人瞧見,想不對他引起注意,都是難事!
“去,去!我去還不行!”
白帝師雖然滿面不忒,但到底沒有與周雲曦繼續唱反調。雖說這麽些年他都狼狽慣了,可如果能将自己洗幹淨,白帝師又哪裏有不願意的?
隻是方才周雲曦嫌棄他的表情做的太過明顯,讓白帝師覺着心中有些不快。當然,他自個兒也知道自己那副樣子就是招人嫌。
“雲曦,這人真是白帝師?”
白帝師離開之後,安玉便遲疑着開口,臉上的懷疑之色再明顯不過。至于秦一,也盯着周雲曦,擺明和安玉是一個态度。
“我和他被關在一個牢房裏,什麽消息都沒告訴過他,他能找到這裏,也是一種本事。”周雲曦眯了眯眼,也不太确定,“公子說,此人極有可能是白帝師,秦一,你總有白帝師的畫像吧?”
“确實有,隻是這人瞧着委實不像——”秦一說的遲疑,畢竟他奉了秦風弈的令去尋白帝師,自然也會有他的畫像,“或許等他清洗幹淨,我才能确認。”
此話在周雲曦的意料之中,這也是她在白帝師吃完東西之後就讓人将他帶去清洗的願意。至于白帝師怎麽想,周雲曦并不在意。
——如今來求庇護的,可不是周雲曦。
“玉姐,阿甯那處還未清點完?”周雲曦等的瞌睡都來了這白帝師還未過來,她也就問起了徐甯那邊兒的事情,“我記着我的東西沒多少吧?”
“嫁妝與聘禮總要相匹配,要好生算一算價值,所以要耽擱些時間。”
安玉臉不紅眼不眨,一口氣兒将話說完。而周雲曦,也不再多言,隻點了點頭,算是知曉。
見她如此,安玉才算略微安心,不再多言。
“小女娃,還别說,這衣服真合适我。”白帝師的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周雲曦已經打了好幾個大呵欠,瞧着困倦的很,“你有心了!”
“是不是他?”周雲曦見着眼前這個打理幹淨的白帝師隻覺得眼前一亮,要不是這聲音周雲曦記得清楚,這時候八成會認不出來。
“八分相似。”秦一聽罷此話也将白帝師好生打量一番,後才繼續道:“感覺,比畫像要瘦幾分。”
“颠沛流離這麽多年,能胖才是怪事兒!”白帝師冷哼一聲,将兩人的話聽得清楚,“行了,你們這磨磨唧唧的,不就是懷疑我不是我?來來來,看看,看看!”
白帝師說着就從自個兒衣袖中拿出一個被腐蝕的不像樣子的令牌,若非幾人眼力勁兒不差,還真不能看清那被腐蝕的模模糊糊的‘帝’字。
而見到這個令牌,秦一才算認真點頭。
迄今爲止,帝師令牌隻有兩枚,一枚被如今的方術士拿着,另外一枚,便是在白帝師的手中。
看着一枚令牌被腐蝕的程度,加之其上還有不少一看就難以清除、成年累月的污垢,秦一心中的幾分疑慮,到底被打消。
自白帝師失蹤開始,這一枚帝師令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被人記着,也并未其多麽重要,而是因爲其實能夠進入占星觀的憑證之一。
“你可真有本事。”
秦一雖此時多了幾分确定,但到底還留存些許懷疑。此時見白帝師這般沾沾自喜的模樣,也頓時嗆他一言。
“命都要保不住,誰還管這個令牌?”白帝師對秦一的話嗤之以鼻,也未動怒。到底也是,淪爲階下囚的這麽些年頭,便是白帝師還有些傲氣,怕也被磨滅的所剩無幾,“要不是我掐指一算,發現這令牌還有用處,我早将這玩意兒扔了!”
周雲曦對這話卻是一個字兒都不信,雖然白帝師說的毫不在乎,但周雲曦知道,如果帝師令被人找到,那白帝師,也定會被他們尋到蹤迹。
白帝師不是蠢人,所以會一直将這個令牌留在身上,根本不給要找他的人留半分線索。若非周雲曦那個時候出現在牢中,秦風弈也不會懷疑到那處。
“你要留下也可以,收斂收斂你的性子,不要出門。”周雲曦倒也不再說無關緊要的話,這個時候都到了後半夜,她困的很,“如果被人盯上,你也别想活着離開秦府。”
“我什麽時候說要留下了?”
白帝師不滿,當即吹胡子瞪眼的瞧着周雲曦。
“秦一,送客。”
周雲曦聽白帝師這話也不墨迹,當即起身,冷冷開口,連眼神也不再給白帝師一個。如此模樣,可謂頗有秦風弈的‘風範’。
“你怎麽這樣!”白帝師氣急,可見着周雲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也隻好大聲沖着她喊,道:“我都聽你的,你可不能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