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一貫是朝中清流一脈,我父如今剛剛病愈,他不避諱着我秦家,怎的還要親自登門拜訪?”
秦風弈說的随意,仿佛來人不是兵部尚書,而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回世子,淩統領此前查探,發現柳大人與戶部尚書謝大人被其餘幾位針對,在朝中雖尚無大事,但也有些麻煩。”
“此前柳家嫡小姐柳玥又被傳出與咱們侯府公子會有婚約……一來二往的,那幾位大人便越發容不下柳大人。”
“雖說都爲清流一脈,可實際禮部尚書,吏部尚書以及刑部尚書分别隸屬丞相,大皇子,二皇子三人,所以——”
侍衛說到這處便不再繼續,他知道話至此處,秦風弈能夠想到的和分析出來的,一定比他們所查探的更多。
“退下吧。”
果然如同侍衛所想,秦風弈此時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算計。不過也僅僅是算計罷了,要不要實施,還有待商榷。
“柳大人莫非是來說親的?”這些話本就沒有避着周雲曦說,所以等着那侍衛退下之後,周雲曦便帶着幾分醋味兒開口,“看來世子果真是個香饽饽,誰都想來啃一口。”
周雲曦的話讓秦風弈霎時啞然,過了半晌才無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兒,後俯身在周雲曦的耳側柔聲道:“偏生世子隻給一人啃,旁人沒這個機會。”
語罷,秦風弈就笑着揉了揉周雲曦的腦袋,再度将她的發髻揉的淩亂十分,難以見人。虧得周雲曦在秦風弈的魔爪下鍛煉出來,否則這個時候還真的隻有讓安玉來幫她梳理。
“他真是來說親的?”
周雲曦沒有被秦風弈的插科打诨糊弄過去,那侍衛分明提及柳玥要嫁入侯府的消息傳了出去,至于何人所爲,也不難猜到。
若在周雲曦原本的時代也就罷了,頂多被人笑話一段時間,此後不會有旁的影響。可在這個時代,女子婚嫁之事,萬萬開不得玩笑。
柳玥要嫁入侯府的事情傳了出去,而侯府若久久沒有舉動,難免會讓柳家顔面盡失。雖說柳玥身份不低,也是京城中有臉面的貴女,但女子名譽一事,到底是個痛腳。
“八成是。”秦風弈不否認,他知道周雲曦聰明,此時否認也沒有用處,“那消息傳出去之後,身份不及侯府的不敢娶,身份高于侯府的看不上——”
“所以你非娶不可?!”
周雲曦瞪大了眼,這個道理她當然懂,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如今的狀況,似乎隻有秦風弈将柳玥娶了才算完事兒。
至于爲何不考慮秦緻禮……
周雲曦可不認爲堂堂兵部尚書的嫡小姐,會嫁給一個庶子。不說其他,就柳玥的身份,便是配皇子也是夠了的。
又如何會委屈嫁給秦緻禮?
再者,便是肯委屈,就沖着秦緻禮那爲了娶唐忘而豁出去的架勢,怕也不會答應。
“還真難。”周雲曦輕歎一聲,“這可怎麽辦?”
“山人自有妙計。”
秦風弈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個樣子的秦風弈讓周雲曦眼皮子一跳,直覺有人要倒黴。
不過,事不殃及自身,又不會出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周雲曦也不會出現什麽所謂的負罪感。
“柳大人。”
柳大人來的比秦風弈和周雲曦所估計的早,這雖在秦風弈的預料之中,但提前登門,到底也不妥當。
誠然,從這一處也能看出柳大人的心急。
“見過世子。”柳大人沒什麽官架子,面對秦風弈的時候也回了個等同的禮,“世子想必已經猜到本官的來意,不知世子考慮的如何?”
“父親已經同意我與雲曦的婚事。”秦風弈笑笑,意思不言而喻。
“可——”
柳大人自然知曉,但想到自家女兒的名聲與侯府牽扯,便是明白秦風弈的回絕又怎麽肯輕易罷休?
他此次親自過來,爲的也無非親自與秦風弈洽談。甚至做好了秦風弈隻要答應,他柳家便站在侯府這處。
若皇帝要打壓,他也絕不後悔!
“柳大人,張霄天走這麽一步棋,無非想将我侯府推向更險峻的地步。”秦風弈打斷柳大人的話,一雙眸子多了些陰沉,“不管我應或不應,侯府之後的處境都不會好。”
“若應了,連帶着柳家會被皇上視爲眼中釘,甚至會拉着柳小姐一道陪葬。若不應,便是扶了柳家的面子,與柳大人爲敵。”
“柳大人,這些您可曾想過?”
秦風弈說的直接,并非輕看柳大人,而是看重柳大人。他知道柳大人來時必定将這些想過,可愛女心切,無法冷靜。
“若此後聖上施壓,我自不會不管不顧。”柳大人沉聲,“也絕不會落井下石,世子如果應下,百利而無一害。”
“柳大人,你果真放心用柳小姐的命來賭皇上舍不得對柳家動手?”秦風弈說着笑了笑,瞧着漫不經心,“雖說侯府如今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皇上真要做什麽,先遭殃的——”
“柳大人,您該明白我的意思。”
話至此,柳大人也沉了面色,整個人仿佛籠罩在陰影之中,周遭的氣勢更壓抑的很,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就連摻茶的婢子過來,也越發小心翼翼,屏氣凝神,輕手輕腳,生怕驚擾到柳大人,導緻自己受罰。
“世子準備如何。”
柳大人混迹朝堂多年,此前關心則亂,加之自以爲皇帝會看在自己勞苦功高的面上不會做的太絕。
但冷靜下來之後,卻也知曉秦風弈字字不假。甚至于,可以說形容的溫和,沒有事實那樣椎心泣血,讓人憋悶。
“嫁給皇子。”秦風弈笑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柳大人變臉,“大人不必着急拒絕,張霄天想将柳家當槍使,從而拉侯府下水,你真願讓他如願?”
“朽木難雕!”柳大人的臉漲得通紅,憋了半晌才吐出來的字诠釋出他爲何不肯,“個個勾心鬥角偏無真才實學,怎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