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禦書房跪着兩人，一人爲當朝丞相張霄天，這另一人，則是秦風弈與周雲曦的‘舊識’——楚辭。
兩人的身份不管擱在何處都會有人照拂三分薄面，就算是不得寵也無權勢的三皇子楚辭，他們也不會做的太明顯太難看。
可這個時候，兩人卻都跪在天在腳下俯首叩地，恭敬至極。
“父皇，兒臣确實見過那傳言中養了七彩牛羊的女子，可實際——”
“既如此，爲何不報！”
皇帝并未等楚辭将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面上的怒氣讓人看了心底生寒。看得出來，對于楚辭知而不報的做法，皇帝委實震怒。
至于張霄天，則不言不語，依舊保持者跪拜的姿勢，那個模樣已經不能用‘恭敬’來形容，而應用虔誠。
如此模樣，也難怪張霄天深的皇帝心意，在朝堂這麽多年以來都還聖寵不衰。
“兒臣此前因被歹人綁走，被侯府世子秦風弈救出之後驚魂未定，後父皇擔憂眷顧兒臣，差人接兒臣回京，此後……便忘了。”
楚辭在人前的模樣一貫纨绔且擔不得大事，此時這樣的說辭，也未讓皇帝與張霄天起疑。甚至張霄天那叩首的面容還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
皇帝這麽多個兒子裏頭，張霄天最看不上的不是那些個還沒長大的皇子，而是眼前這跪在他身側的三皇子楚辭。
原因無他，隻因楚辭的母妃出生商賈，背後沒有太大的權勢。而楚辭自己也纨绔十分，從來不上進——
且，膽小怕事。
是了，張霄天自以爲自己将楚辭看得通透，以爲看破了楚辭那纨绔的面具下藏着一顆膽小無法挑大梁的心。
實際如何……自然不會讓張霄天得知。
“那女子如今在何處。”皇帝穩了穩自己心中的怒氣，好歹沒有方才那樣的沖人，“老三，你可知道？”
“兒臣不知。”
楚辭艱難開口，面上帶着惶恐與害怕，似乎怕皇帝問罪。如此模樣，讓皇帝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再度冒了起來，猛地拍桌站起。
“身爲皇子，你看看那個皇子如你一般！”皇帝震怒，一雙眼睛似要噴火，“多年不長進也就罷了，這般簡單的事情也辦不好！也難怪你那兩個哥哥看不上你！”
這話便是有暗示奪嫡之事的意思，誠然，皇帝将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的動作看得不說十分清楚，但也知道個五六分。
至于其他，皇帝自認爲有張霄天打理，他們翻不出浪花。如果能夠讓他們在争鬥之中弄的個兩敗俱傷，他更是喜聞樂見。
“父皇，兒臣哪裏比不上兩位皇兄了！”
楚辭不服，當即仰頭看着皇帝，但目光觸及皇帝那帶着憤怒的眼神之後，就有快速低下頭，仔細一卡，甚至還有淚花在眼中打轉！
這般委屈的模樣，讓皇帝更加氣急！
“楚辭！擡起頭來！”皇帝怒喝一聲，徑直走到楚辭跟前。他雖不怎麽喜歡楚辭，但見着自己的兒子這樣窩囊，到底氣惱，“朕讓你看着朕！不許低頭！”
興許皇帝的話太過強硬，所以楚辭在聽罷他的話之後也極爲小心的擡頭。
但這一擡頭就見着皇帝滿是怒氣的面容，登時，楚辭的腦袋就又低了下去。這一次，任是皇帝如何發火，他都盯着地面，再也不願擡頭。
“陛下，三皇子殿下的性子一貫如此，您也不用爲此動怒。”張霄天此時終于開口，但不見得是爲楚辭求情，“既然殿下不願擡頭，您這樣問，也是無妨的。”
“哼！你就爲他說話吧！”
皇帝對張霄天的容忍度很高，就算這個時候他開口，皇帝也不曾對他發怒。相反的，皇帝在與張霄天說話的時候怒氣還壓了壓，似乎不願将火氣發到他的身上。
“行了，起來吧。”皇帝輕歎一聲，似乎頗爲無奈，而餘光瞥見楚辭欲要起身，便又冷聲呵斥：“跪着，誰讓你起來！”
聽見這話，禦書房的人便越發低下了腦袋。
與張霄天這個丞相相比，楚辭這個三皇子，是真的沒什麽地位。
“殿下，皇上如此生氣，您爲何不肯說？”
張霄天并不知道楚辭與秦風弈等人的關系，但此前那偏遠鎮子的事情，卻和王瑾脫不了幹系。而王瑾那個時候，與張霄天可謂‘藕斷絲連’。
綁架三皇子的事情若真被楚辭弄的讓皇帝徹查，勢必會将張霄天揪出來。
既如此，張霄天自然選擇先下手爲強。
這，也是張霄天爲何會在這個時候找楚辭麻煩的原因。若非張霄天刻意提起，皇帝又怎麽會想起早就被他忘記了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楚辭似乎很害怕張霄天，說話也不利索，“父皇，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此前，此前我就在京城城門見過她一次，其他的，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啊父皇！”
楚辭急着開口，甚至跪着在地上挪動了幾步想要抓住皇帝的下擺。但無奈皇帝對他可謂厭惡十分，并未給他這個機會。
隻見楚辭還未摸到皇帝衣擺就被皇帝猛地一腳踹飛，後就聽見皇帝冷聲開口，道：“你既然在城門口見過她，就該知道她那時候與誰在一塊兒！”
“殿下，您就說罷，爲何要幫着旁人隐瞞？”
張霄天自然知道周雲曦是與誰在一塊兒，但這個話，不能由他來說。他和秦家人有仇的事情皇帝知道的清清楚楚，暗中打壓秦風弈等人的事情皇帝也知道幾分。
但，這并不代表皇帝會容忍他做的太明顯。
帝王本就多疑，如今張霄天雖然權勢大，可到底還是一條衷心的狗。既然如此，張霄天也不介意繼續扮演一條‘狗’。
等此後确定了要扶持的人選，等大局已定，才是張霄天不再俯首做小的時候！這一點，張霄天一直都盤算的很清楚！
“我沒有！父皇！我沒有!”楚辭大喊着，但卻讓皇帝猛地皺眉，似乎嫌他太過吵鬧，“我，我就見着她與世子一道，此後就都不知道了！”
此言一出，張霄天的唇角便略微一勾，而楚辭也低頭喃喃自語，似乎怕極了皇帝與張霄天。
當然，此時的張霄天并不知曉，那跪伏在地的三皇子楚辭，眼神有多麽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