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臉上還帶着幾分了然的笑意。
這樣的周雲曦，讓楊巡心中摸不着底，頓時覺得有些不安。若非想到之前唐志交代過，有貴人要來，楊巡這時候定然會有改日再來的想法。
“周姑娘，我也算你們的老顧客，這些菜葉子——”楊巡将心底的不安壓下去，“爛成這個樣子，怕有些不合适吧？”
“爛葉子？”
周雲曦聽得此話後笑了笑，不以爲意。
“可不？”楊巡敏銳的察覺到周雲曦的态度微妙，但話已經出口，自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因爲周姑娘您這處的果蔬一向都是頂好的品質，所以我都是分開放的，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您這處拿的果蔬！”
聽得這話，周雲曦眉頭微挑，倒也沒有否認。
畢竟就像楊巡說的那樣，她這莊子裏頭出去的果蔬，其品質都屬于上乘，楊巡會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不管怎麽說，您給我爛葉子，都不太好吧？”楊巡看周雲曦不開口，也就自顧自的繼續說着，“總不能因爲我們是熟人，就這樣殺熟？”
“楊掌櫃，說話可要講良心。”
周雲曦笑着，對楊巡的話不可置否。
這樣淡然的态度讓楊巡心中摸不着底，也因此而覺着周雲曦似乎早就料到了今日的情況。但這怎麽可能？
不管是爛葉子還是這個計劃，除了他自個兒，就連店裏的夥計也都不知情！周雲曦怎麽可能知道？
“物證就在這裏擺着，周姑娘總不能不認賬？”
楊巡将心中的不安壓下，看向周雲曦的眼神兇惡了很多。他從唐志那處得知，罩着周雲曦的那個男人如今被人抓了去，下落不明，這樣一來，周雲曦這麽個弱女子還能翻天不成？
就算今日周雲曦能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些爛葉子不是她這莊子裏頭出來的那又如何？一個女人罷了，還能和他鬥？
楊巡的算盤打得好，畢竟在他眼中，離開了男人，周雲曦什麽也做不成。就算伶牙俐齒，有着幾分聰明勁兒，那也不是他的對手。
誠然，楊巡不僅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周雲曦。
“正巧，今日有其他的商人也在我這莊子驗貨，既然楊掌櫃非要這樣說，不如讓他們出來說道說道？”
說着，周雲曦就看了眼一旁的徐甯與安玉，示意兩人将大廳的那幾位商人請出來。
那幾個都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果蔬商人，且還有些也是酒樓的掌櫃，楊巡今日這樣說，周雲曦自然有應對的法子。
“諸位，楊掌櫃非得說這些爛葉子是我上一次給給他的貨，趁着今日諸位也在，我周雲曦便問各位一個問題，可好？”
“周姑娘想問什麽直說便是，不消如此客氣。”
說話的是一個瞧着尖嘴猴腮的消瘦男子，他的酒樓與楊巡在一條街上，所以與楊巡也算相熟。
此時遇見這件事情，加之對楊巡那人一貫較爲耿直的性子有幾分了解，這個時候也不免在心裏泛起了嘀咕。
按理說，周雲曦供應個果蔬，怎麽着也不會爛成這個樣子才對。就算真與楊巡有過節，也不可能做的如此明顯。
但如果說楊巡在說謊，這人也不大相信。
“我供應的果蔬，便是放了這麽久，能夠爛成這副模樣？”周雲曦指了指那一筐的爛葉子，“還散發着一股子惡臭？”
“這……”
聽得周雲曦這話，幾人都頓時啞然。不說其他，就他們自個兒的酒樓來說，從周雲曦這處拿的果蔬可都是盡早用了，此後再進，可不會放好幾天。
不管這些爛葉子是不是周雲曦這裏的，楊巡偏生要說是周雲曦的，就這一點，都足以讓他們覺着奇怪。
“周姑娘，你又何必巧舌如簧抵死不認？”楊巡見狀知道自己此舉已經讓他們心生疑窦，知道不能再拖，“若是周姑娘不肯認，我們去尋縣令做個公證，如何？”
“楊掌櫃，你莫非忘記了一件事情？”
周雲曦聽得這話隻擺擺手，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戲谑。
“因着你說與我們相熟，所以每次都隻付了定金，留了個紙條，全款都是第二次來拿果蔬的時候再付——”
“就沖着這個，我也不能給你爛葉子不是？”說着，周雲曦便招來一個佃戶，“你去看看，這些葉子爛了大概有多長的時間。”
聽得周雲曦這話，楊巡臉色驟變。
尤其在看見那佃戶果真朝着自己的菜筐過來之後就越發慌神，想要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這副樣子，看見了的人都頓時了然，直覺楊巡今日過來是找茬的。
“這處可真熱鬧。”
便在這個時候，一道略有幾分嬌媚的女聲就從楊巡的身後傳來過來。聲音的主人身子婀娜，一身華服穿在她身上直讓人感到貴氣逼人。
“你便是周雲曦？”
女人直接越過楊巡，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直勾勾的盯着周雲曦，似乎在看什麽稀罕物件一般。是的，是物件，不是人。
“是。”周雲曦眯了眯眼，心中大抵猜到來人是誰。不過就算猜到，該做做樣子的，還是要做，“姑娘是？”
“姑娘？我看起來這般年輕？”女人掩唇一笑，眉眼彎彎的模樣讓人頓時心生好感，“我這歲數，可能做周姑娘的母親了。”
“夫人是？”周雲曦從善如流，笑着接過女人的話頭，“我見夫人瞧着眼生，想來并非是鎮子上的人？”
“我家夫人金枝玉葉，如何能在這等腌臜地兒住着？”女人身側跟着的丫鬟一看就不是個善茬，開口說的話更是将在場的人得罪了個徹底，“你這女人，怎麽這樣沒有眼力見？”
“不得對周姑娘無禮。”女人呵斥婢女一句，之後又笑着看向周雲曦，道：“我姓王，不知道周姑娘聽風弈說起過沒有？”
“風弈？”周雲曦眉頭微挑，沒有想到王瑾竟然對秦風弈的稱呼如此……親近，“可是秦公子？”
“正是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