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是的。
但是,現在出現在陳一凡面前的,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場面。
青磚綠瓦,苔痕斑駁,朗朗書聲從旁邊一間私塾傳來。
淙淙流水,從腳下傳來。
四顧一看,他正立于一座青石橋上,橋頗爲古舊,一些地方已經出現了淺淺的裂紋和小坑,看起來遍經歲月風霜。
天氣有些暗沉,陽光被隐藏在陰雲後,隻是那朗朗書聲和充滿了生命力的淙淙流水,在這孤寂中展露出生命的朝氣。
陳一凡還在懵逼,一群小孩子背着青布書包,從他身旁蹦蹦跳跳沖了過去。
如果他注意,可以看到這些小孩子撞到他的時候,仿佛沒有實體,從他身上穿過。
陳一凡也确實注意到了,這些都是虛幻的。
除了從石橋的另一端,向着陳一凡走來的一個青衫書生。
書生打扮的人隻有二十來歲的模樣,雖然一步步走來,但陳一凡可以看出,它是飄的。
這個書生,也非實體,但至少是真實存在的,靈體。
一般所言之靈體,大多是鬼,生靈死後,脫離身軀的魂靈。
而眼前這個,隻是靈,而不是魂靈。
他沒有生過,也無談死,不爲鬼。
看到他,陳一凡懵逼的神情已經淡定了下來,他早就知道溫夙租的這個“便宜的房子”,有點兒問題。
不過,之前這裏雖然淩亂,但已經沒有任何過于濃厚的陰氣,所以他沒有過多重視。
現在看來,難怪!
鬼常居之地才會積郁過多的陰氣,而純粹的靈不會。
靈可以說是一種單純的,擁有了意識的能量,有着各種屬性,不一定是陰。
如同妖怪鬼魅,靈也有好和壞。
不知道面前這隻,是好是壞,此時現身,又有什麽目的?
隻從他的靈體來看,倒沒有多少邪惡的氣息,中正醇和,頗有儒家之風。
“年莘見過仙長!”青衫書生對着陳一凡行了一個相當标準的禮節,可以看出,他以禮數約束自己,稍顯古闆,但應該壞不到哪裏去。
“這是什麽意思?”陳一凡扭頭看了看四周,笑問道。
青衫書生腼腆一笑:“此屋久不打整,甚是簡陋,不敢以此陋室接待仙長。”
“爲什麽叫我仙長?”陳一凡又問道,既然這家夥一直在這裏,應該看到自己剛剛去地府了吧?
“年莘雖不知仙長仙籍,但以方才所見,仙長應當在地府任職。”年莘老實回答道。
否則,無法那般驅使鬼差。
鬼差尚且已經算是低級的鬼仙,更何況能夠驅使鬼差的了。
“年莘見仙長也是位愛書好學之人,還請仙長助我一臂之力,年莘願追随仙長左右償還此恩。”随即,年莘有些迫不及待的說明了來意。
陳一凡發現,他的靈體變得有些黯淡。
“你是何靈?”陳一凡并沒有直接應答,而是問道。
雖然無論何靈,皆有好壞兩面,但靈體的種類,大緻也會影響他們的心性。
“年莘乃是書靈。”年莘低頭回答道。
“原來是世人說的書仙,忙倒是可以幫,還請你先告訴我,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吧!”陳一凡聽罷,眼睛微亮,說道。
系統告訴他,書靈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書仙,多學識淵博,可以一瞬間洞徹面前的任何一本書。
一般越是年長的書靈學識越是淵博,甚至傳言有萬年的書仙,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對陳一凡這學習狂魔來說,有個書仙追随,那簡直再好不過!
“這也與我想請仙長幫的忙有關。”
年莘苦笑一聲回答道。
“哦?說來聽聽!”陳一凡好奇道。
如果年莘是個好的書靈,又怎麽會把這裏搞得一片狼藉的樣子。
“三十年前,年莘從一本古籍中誕生,那本古籍被一位老先生收藏,并時時拿來翻閱。”
“久而久之,年莘不慎在那位老先生面前露了蹤迹,經過幾次試探,他發現了我的存在。”
“老先生學識淵博,對華夏百家學說頗爲精通,我們常常促膝長談。”
“就這樣,我們成爲了摯友,一起相伴十數年,後來老先生在這裏開了家書店,附近便是小學,常有小孩子過來買書……那真是一段快了的日子啊!”說着,年莘滿臉懷念與感慨。
“可惜,好景不長。”
“後來,老先生的兒子染上了賭瘾,一次又來書店找老先生要錢的時候,竟對老先生動手,年莘忍不住教訓了他一番。”說到此處,年莘還忍不住滿臉怒容。
随即又是苦笑:“可也因此引來了一位道士,要來“捉鬼”。”
“老先生自然不讓,與他們起了争執。”
“當時那道士在這裏,年莘力量尚且微薄,不敢現身,卻不想他們一把推搡,摔死了老先生。”
“後來……”年莘小心看了陳一凡一眼。
“後來,年莘不忍與老先生分别,在鬼差前來拿老先生魂魄的時候,将他藏了起來。”
“老先生雖就此與我留在了人間,但因爲不願作惡吸食旁人陽氣,也沒有修行功法,魂魄越來越淡薄。”
“年莘這些年來一直以靈力護持,但近來,老先生好像要不行了。”
“仙長既是地府鬼仙,懇請仙長助老先生入地府投胎去吧!”年莘徑直跪在了陳一凡面前,靈體又是一陣黯然。
難怪陳一凡明明沒有發現他,他卻自己冒了出來,這是因爲剛剛看到陳一凡驅使鬼差啊!
“這不是你自己做的孽麽?照你說辭,那老先生應該是個好人,讓鬼差拿了,早該投胎了。”陳一凡撇了下嘴道。
若是以往,他絕對理解年莘的做法。
但随着神職影響的加深,他有些不再那麽理解,人和這不明智的靈,對生死的執念了。
“是年莘無知犯下的過錯,還請仙長給年莘一個彌補的機會!”年莘低頭叩拜,神情懇切。
“讓我見見他!”陳一凡頓了頓,略微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