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開始自己做菜,自己品嘗。我将很多早已成名的菜式統統革新了一遍,最後,我發現傳統的食材已經無法激發我的創作熱情和征服我味蕾了,于是我把目标轉向那些沒人敢吃或者沒人願意吃的東西。
說到這裏,白寶寶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有些遺憾也有些無奈的表情,“你知道的,這就像陷進了一個泥潭,一開始還隻是淹沒了你的膝蓋而已。等到你整個身體都進去了之後,你再想爬出來已經沒有可能了。
我對食材的要求變得越來越離奇,越來越古怪。
山珍海味早就不是我追求的目标了,因爲隻要不是毒藥,隻要不是吃了馬上就會死的東西,我都有興趣把它們做成菜肴。哪怕這個過程非常惡心,哪怕其實我自己都難以下咽,但我依然樂此不疲。
是的,這時候的快樂已經和味道無關了。
終于,在我吃遍天底下所有能吃的東西之後,我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因爲我發現隻有一樣東西我沒有吃過了,那就是……”
胖子擡起頭,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闫飛,看的闫飛背後涼氣飕飕。
“之後,我就成了一個殺人犯。是的,這幾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因爲我無法停止開發食材的腳步,否則我就會失去快樂,我會生不如死。所以,剝奪别人的生命來維持我的生命成了唯一的途徑,我是不是很無恥?哈哈!其實還有更無恥的,我……”
白寶寶忽然頓住,他伸出一隻手拿起酒瓶,闫飛看見酒瓶晃動得非常厲害,于是也伸出一隻手,将瓶身握住。
“謝謝,我……我忽然有點激動。”胖子拔開瓶塞,仰頭灌下去足足半瓶的酒,才又哆嗦着手放下,“剛才說到哪裏了?”
“你說還有更無恥的。”
“哈,我想起來了。”白寶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吃了我爹,哈哈!我吃了我爹!”
“你……吃了你爹?”闫飛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因爲……那時候我已經吃不到其他人了。是的,我被全國通緝。無數人想要抓倒我,爲他們死去的家人報仇。于是父親帶着我躲了起來,然後……然後我就……”
白寶寶把剩下的半瓶酒統統倒進嘴裏,伸出舌頭舔了舔鮮紅的嘴唇,嘴角咧了咧,說道:“不過,這都是他自願的,因爲他不想看到我痛苦,他是多麽偉大的一個人,爲了我,他願意犧牲一切……
我還記得他死之前,非常平靜地對我說:寶寶,我誰也不怪,隻怪當初你爺爺沒有給我起個好名字。白池,聽起來就是白癡。所以,我就該落得像白癡一樣的下場。”
哈!
白寶寶忽然怪笑一聲,“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嗎?我想完全對啊,一個人每天被叫白癡,就算不是白癡也成白癡了。哈哈哈!所以那一刻我居然大笑了起來,我覺得我爹真是太幽默了,作爲他的兒子,我感覺很驕傲!”
闫飛深深吸了一口氣。
天才和瘋子果然隻有一步之遙,甚至根本就是二位一體。
“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然是吃了他啊。”
“不,我說的是你。”
“我?當然是被人抓起來砍頭了啊,哈哈哈!”白寶寶似乎越來越興奮了,他站起身,走到闫飛跟前,用手摟住他的肩膀,“你知道嗎,當時真是萬人空巷,刑場上望出去黑壓壓的都是人腦袋。可我心裏一點都不害怕,我隻是在想,可惜了,這麽多新鮮食物,我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你果然是個瘋子。”闫飛終于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對,我就是個瘋子。”白寶寶點點頭,順勢又舔了舔鮮紅的嘴唇,“但是我并不傻,我不是一個白癡,所以,你我之間的遊戲到此也該結束了。”
“你……什麽意思?”闫飛忽然感覺有些不妙。
“你以爲找我談過心的人就你一個麽?你以爲我真的不願意回首過去嗎?不,你錯了。每次回憶這段往事,都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所以,我才需要小心翼翼地包裝起來,隐藏好它,然後……等一個人來幫我來慢慢揭開它。這樣,我才會回味無窮,才會流連忘返,才會興奮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才會……在吃掉這個人的過程更加有滋有味。”
“但你沒有食譜。”闫飛下意識地說。
哈!
白寶寶尖笑一聲,“對我這樣的天才來說,最好的食譜從來都是下一本,而不是已經存在的,所以……”
“所以你其實一直在玩我?”
“沒錯。”白寶寶得意地點點頭,“就像你一直以爲在玩我一樣。其實這個過程對我來說就相當于在腌漬食材,這需要足夠的耐心和等待的時間。現在,你已經被腌得很入味了,是到了該享用的時間了。”
“呃,等等……”闫飛慌忙擺手,“我感覺自己還沒被腌透,是的,因爲或許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改變主意留下來陪你呢?”
哈哈哈!
白寶寶大笑起來,“闫飛,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不會被我誘惑的。這種直覺從來都不會錯,因爲意志力如你般堅定的人我見過實在太多了,就比如之前你在鹽罐子裏見過的那幾個人。
但是,那些人都沒有你狡猾,所以我才會有興趣陪你玩一會兒,畢竟我在這裏也挺寂寞的,需要一個玩伴。不過,我現在已經感覺有點膩了,所以,該是料理你的時候了。”
說着話,胖子的大手已經掐住了闫飛的脖子,将他從椅子上提起來,一把按到了旁邊的料理台上。闫飛根本就沒法掙紮,實力相差太大了,無論力量還是法力。
“是不是有點後悔沒能提升一下本事?其實你是有這個機會的,但你故意放棄了,這就叫裝傻裝成了真傻。”白寶寶舔舔嘴唇,左手繼續摁住闫飛,右手開始去挑料理刀具,“不過即便你那麽做了,也無法對抗我。”
“白寶寶,你真的決定要殺我了?”闫飛的眼睛看着門外,視線中,很多阿爾達人正在驚慌地四處奔跑。
“沒錯。你,難道還有遺言要交代?”
“不,我是想說,好像……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