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克是狼牙要塞的指揮官,也是席恩的表兄。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所以席恩出來打獵一般都會往他這裏跑。
作爲一個嚴重的性瘾症患者,庫克每天花在女人身上的時間遠比工作時間多得多,當他衣衫不整,滿面潮紅地出現在席恩面前時,一眼就看見了龍鱗匕首。
“用這麽好的小刀吃肉,你挺奢侈的嘛。哪來的,給我瞧瞧。”
席恩有點嫌棄地往後躲了躲,“把你的臭爪子拿開,别弄髒了我的寶貝。”
“我手剛洗過。”
“鬼才信你!”
庫克咧嘴笑了笑,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在兩手間使勁搓了搓,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說:“幹淨了。”
席恩極不情願的把匕首遞了過去。
“不錯,真不錯。”将龍鱗匕首颠來倒去地看了一會兒,庫克的目光定格在刀柄底端的龍頭徽記上,“這是銀龍騎士團的東西啊,你……從哪兒搞來的?”
席恩笑而不語。
“如果是你買來的,那我要恭喜你買到好東西了。但如果……席恩,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惹的。”
呵呵!
席恩終于笑出了聲兒,“你是說咱們領地内的某個窮小子嗎?”
“咱們領地裏的人?誰?”
“我怎麽知道他是誰。”席恩聳聳肩膀,然後伸手從庫克手上把匕首拿了過來,“我隻知道但凡領地内的東西就是我們家的東西,這沒毛病吧?”
庫克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轉向身邊的一名軍官,那家夥趕緊低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完之後,庫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十七年前,銀龍騎士團造訪狼山,逗留了三個月才離開。當時有不少年輕女子爲他們服務,想必這個少年就是當年留下的野種。”
“那又怎樣?”
“如果是其他的野種也就罷了。但是那個少年說他父親叫奧蘭多.雪萊……席恩,你不會連黃金家族的名頭也沒聽說過吧?”
“聽說過啊,那又怎樣?”席恩依然滿臉不在乎,依然還是這句話。
庫克站起身,走到席恩面前,彎腰在他耳邊說道:“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那個少年的父親來找他,萬一黃金家族連個野種都要維護,席恩,到時候可能你們家的東西全都要歸别人家了。”
“你……”席恩想蹦起來,但是被庫克死死地摁在椅子上,“跟我發狠沒用。記住,以後做事不能留尾巴,要不然……你遲早會害死你們全家的。”
席恩這才如夢初醒,拍了一下大腿說:“我,我這就派人去追!”
“你手下知道他們住哪兒嗎?知道他們姓什麽叫什麽嗎?”
席恩搖搖頭。
庫克直起身,扭頭沖黑暗處喊了一聲:“張安,你過來。”
一條人影快步走來,當他的臉出現火光下面時,顯現出典型的黃種人特征。四十多歲的年紀,面部線條非常柔和,兩眼細長,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時刻都在保持着笑容。
“指揮官大人,有什麽吩咐?”張安到了跟前,先沖庫克鞠了個躬,又朝席恩哈了哈腰,目光從他手裏的龍鱗匕首上面掃過時,臉上稍稍出現了一絲詫異。
“之前送給養過來的爺孫倆你認得嗎?”庫克問。
“認得。”
“熟嗎?”
“熟。”
庫克從腰裏拔出一把手槍遞過去,“去把他們幹掉。”
張安兩手握住槍,眼睛又看了看席恩手裏的龍鱗匕首,随即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如果你嫌屍體重的話,把腦袋帶回來也可以。”說完這句話,庫克就揮了揮手,給人的感覺像是在趕走一隻蒼蠅。
望着張安快速離去的背影,席恩有點不放心地問:“你确定他會這麽做?”
“黃種人雖然天性膽小怯懦,但是對于同族一向心狠手辣。況且他要是不這麽做的話,我就會要了他的命,你說他還有其它選擇嗎?”
“我總覺得這家夥不太像是聽話的人,萬一……他跟他們一起跑了怎麽辦?”
庫克笑了起來,擡手在席恩肩膀上使勁拍了拍,“你會這麽想,是因爲你現在的一切得來太容易了,所以你覺得統統丢掉也沒什麽。但是他,他們那一點點可憐的财富是經過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努力得來的。你以爲他會輕易抛棄嗎?你以爲他會爲了所謂的良心做出犧牲嗎?你太不了解窮人了,席恩。”
……
大雪漫天,但是遙遠的天幕上竟然出現了月亮的影子。
山道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馬車雖然是空載,卻踟蹰難行。闫老三堅定地揮舞着鞭子,一下緊似一下,可憐那老馬用盡了全身力氣,還是提不起來絲毫速度。
“爺爺,你别催它了。”闫飛實在看不下去去了,而且他也不太明白闫老三爲什麽這麽着急,因爲他們現在已經離要塞很遠了。
“你閉嘴!”闫老三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再次甩動手裏的鞭子。
闫飛低下頭,看着手裏那塊雕刻了一半的木頭,良久,輕聲說道:“我錯了,爺爺……”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錯的是那些人心!”闫老三的面目有些猙獰,不過他終于把鞭子收回來了,因爲老馬的背上已經被抽出了血,滴在雪地裏殷紅刺眼。
“爺爺,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去找我父親了?”
“你錯了,孩子。”闫老三扭過頭,看着闫飛,“你現在更需要去找你的父親,隻有成爲黃金家族的人,你才能安身立命,你才有機會向那些曾經欺辱過你的人複仇!”
“可是……我沒有龍鱗匕首了。”
“那又怎樣?”闫老三瞪了瞪眼,“别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黃金家族的血,這比什麽都重要。我就不信他們沒有辦法印證你的身份。”
“您的意思是說,我還是可以去找我父親?”闫飛興奮起來。
“是的,你必須去找你的父親,而且就是現在!”
“現在?”
“對!”闫老三扭頭往後面看了看,雪花紛飛,看不清遠處是不是有人追來,“我們必須立刻動身,要不然小狼王遲早會來殺人滅口。”
闫飛張了張嘴,他想說“他會嗎?”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爲隻要想到席恩那張猙獰的狼臉,想到他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答案就确鑿無疑了。
“可是,我們什麽準備也沒有,能……”
噓!
闫老三忽然擺了擺手,示意闫飛先别說話,然後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幾秒鍾後,他猛地揮起馬鞭,抽得老馬一個激靈,唏律律怪叫着往前竄去。
“老三,是我!”一個聲音遠遠響起,聽起來異常耳熟。
“是張先生。”闫飛喊道。
闫老三繼續揮舞馬鞭,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老三,我給你送工錢來了,慢點走!”
“爺爺,是張先生。”闫飛又喊了一聲。
闫老三忽然歎了口氣,拽住缰繩的同時,甩頭往兩邊看了看,然後指着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說:“你去躲那後邊,等他走了以後再出來。”
“爲什麽?”闫飛不解。因爲在他的印象裏張先生就是自己人,對自己人有必要防範嗎?
“叫你去就去!”闫老三一腳把闫飛踹下車,“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許出來。萬一被發現了,使勁跑,明白嗎?”
闫飛在雪地裏打了幾個滾兒,手腳并用爬到了巨石後邊。闫老三等他藏好了,一甩馬鞭,車子繼續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