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講了半天之後,越發顯得自責不堪,他看着窗戶外面,将身體縮成一團,就好像外面有人來要向他索命一樣,也許他經曆過什麽恐怖的事情,才讓他講起這些事情顯得尤爲小心謹慎。
中間他停頓了很長時間,天已經很黑了,竈膛裏的火已經熄滅,那口大鐵鍋裏也不再發出呲呲的聲音。
外面安靜極了,村裏人大部分都已經吃過晚飯待在家裏看看電視準備睡覺,偶爾一兩個人從老徐家院門外走過,低聲說着話,有時候還能聽見口哨聲。
老徐終于再次開口了:李桂鳳她娘死後停屍的那幾天,就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當時我正在他家幫忙處理喪事,那天都是後半夜了,我還在準備第二天的東西,因爲第二天要接待不少前來吊喪的人,所以要計劃準備很多東西。
幹完活以後,廚房給我和幾個幹活的人準備了宵夜,我們正準備去廚房吃飯,路過靈堂的時候忽然聽見裏面傳出一個女人哼哼唧唧的聲音,就像有些人生病時呻吟的聲音,當時就把我們幾個吓壞了,我們壯着有三四個人,掀開靈堂的簾子向裏面看去。
我看見李桂鳳和她娘面對面站在靈堂裏面,她娘穿着一身壽衣,活生生的站在李桂鳳的面前,兩人都陰着臉,但李桂鳳她娘的嘴唇發白,李桂鳳的發紫,兩人面對面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像是在對話,但我們誰都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麽。
可她娘的屍體明明是在棺材裏的,那麽沉的棺蓋,就算是她娘詐屍了,也不能推開那麽沉的棺蓋。
大概是我們掀開簾子的時候驚動了她們,李桂鳳轉過頭瞪着我們,就像要殺我們似的,當時她的臉,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那是怎麽樣一張臉啊。
老徐無法描述三柱他娘當時的臉,不是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而是他當時的記憶已經被吓的模糊了。
他稍微鎮定一下又說道:我還看見,就在李桂鳳她娘那口棺材裏,還躺着一個人,一個穿花衣裳的人。
我們幾個被吓壞了,誰都沒敢走進去,掀開簾子的那個也放開手,簾子掉下來把我們擋在了外面,然後就看不見三柱他娘了,我們幾個人喊來三柱他爹,跟他說她老婆發癔症了。
三柱他爹急匆匆的跑進靈堂,我們也跟在後面,可讓我們吃驚的是,棺材好好的,蓋子也蓋着,三柱她娘坐在地上,也好好的,一隻手搭在棺材上正在哭喪!
這時,馬洛插話道:您說當時看見棺材裏還有一個人?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老徐想了想說:我隻看見花裏胡哨的衣裳,沒看清人的長相,不過我感覺那是個女人。
“女人?這村子曾經有女人失蹤過嗎?”
老徐搖頭道:沒有。
“入殓是誰入的?”馬洛看着屋裏牆上有張黑白照片,他問這句話的時候,仿佛不是在問老徐,而是再問照片上的那個人。
“三柱他爹,還有幾個親戚幫着,我們後來也說起過這事兒,但那幫忙入殓的人都說棺材裏沒人,也沒有這回事兒。”
奇怪了,入殓的時候隻把李桂鳳她娘的屍體裝進去,但當李桂鳳一個人把棺材打開的時候,裏面竟然還有一具屍體,難道是李桂鳳放進去的?那她放進去的人又會是誰呢?
要想知道李桂鳳她娘的棺材裏爲什麽會有另外一具屍體,那還得挖開李桂鳳她娘的墳,打開棺材看看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
“那您知道三柱的祖母埋在哪兒嗎?”
老徐吸了一口旱煙後說:知道,就在後山,她從血山村出來以後,就好像沒了親戚,死後沒埋回血山村的祖墳,就埋在了後面的一片林子裏。
“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埋了她娘以後,李桂鳳跟我們不常走動,三柱他爹跟我們好像也慢慢的疏遠了,再後來,三柱他爹就被石頭砸死了,他爹死了沒多長時間,二柱就在那天晚上下大雨的時候失蹤了,據聽說是他們看見了一個穿壽衣的矮人帶走了二柱,說起穿壽衣的人,我想起李桂鳳她娘當時穿的壽衣,而且我還聽說,三柱他娘活着的時候,也做過紙紮人模樣的布娃娃,但我從來沒見過那個布娃娃,也不知道那布娃娃哪去了,按理說,一個成年人那麽大個布娃娃,還能藏到哪兒去呢讓人找不到,除非是燒掉了。”
馬洛将這個紙紮人模樣的布娃娃記在心裏,三柱的外祖母曾經做過一個,他娘李桂鳳也做過一個,這母女倆爲什麽要做這樣的布娃娃呢?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而如此之大的布娃娃最後又哪裏去了呢,老徐的講述,雖然看似讓整個案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但馬洛卻覺得,案件已經有了眉目,三柱他娘,以及他的祖母,都有很大的問題。
老徐這時又說道:以前我從沒想過别的,但自從三柱他爹死後,我才發現,是我害了他啊!
“您老爲什麽要自責自己呢?三柱他爹被石頭砸死完全是意外,跟您老又有什麽關系。”
老徐緩緩的搖着頭說:是我撮合了這樁婚姻,其實我早就應該發現這母女倆不對勁,可當時我并沒有多想,後來想想,這母女倆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喪門星,要不她們怎麽從來都是神神秘秘的,你們不知道,她們活着的時候,很少出門,也不咋歡迎别人上她們家去,尤其是她們供養大仙的房子,更不允許别人靠近。我不應該把她說媒給三柱他爹,更不應該當初讓她來我們這個村子,要是我不說媒,三柱他爹怎麽會死呢,唉!
一聲無奈的長歎,證明了老徐的無線悔恨,可現在人都死了,連李桂鳳都死了,悔恨又有什麽用。
“三柱他娘死的時候,大柱也沒多大年齡,那是誰安排的後事呢?”
“鄉親們幫忙安排的,大家都幫了忙,不過喪事辦的簡單,因爲他娘還年輕,死的又十分蹊跷,所以入殓以後停了一天就埋了。”
“入殓時都誰在場?”
“入殓的時候沒幾個人在場,除了大柱,還有兩個村裏年齡較大的人幫忙裝的。”
“這兩人是誰?他們在這個村子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