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亮起閃電了,雲層正在逐漸散去,這時,雲層中又閃起隐隐的閃電,不是很亮,但屋子裏好歹也暫時有那麽一點點光線,在短暫的時間内,可以看見地上的那些擺設。
閃電的微光亮起的一刹那,蘇希先是睜大眼睛看着外面,想要找到馬洛,可是南牆那邊卻什麽都沒有。
這時,她卻聽見身後有嘎吱的聲音,于是她猛的回過頭,就在這時,隐隐約約的閃電又亮起來了。
蘇希看見,地上的那個紅漆箱櫃,櫃蓋正在緩緩的開啓,就像有一個人打開了一樣,可是箱櫃前根本沒有人。
那依然是一個舊式的箱櫃,紅色的斑駁之漆,櫃蓋非常沉重,它正在向上開啓,最後咔的一聲不動了,直立在那裏,櫃子完全自己就打開了。
蘇希害怕的要死,馬洛不是說要是有情況的話讓她大喊嗎,或者打開手電筒,可她現在卻喊不出來,她咬緊嘴唇,大拇指摁在手電筒的開關上,向前輕輕一推,手電筒亮了,昏黃的光線照在了那節箱櫃上。
箱櫃那裏再沒有任何動靜,她想知道那箱櫃裏面有什麽東西,也許裏面藏着一個人,剛才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推開了櫃蓋,想到此,蘇希不禁回頭看看窗外,希望馬洛會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可院子裏,依然沒有馬洛的影子。
蘇希壯着膽子,移動到炕沿,她躲開那根拉燈繩,先是蹲了下去,然後把一條腿邁了下去,接着輕輕的下了炕,并小心翼翼的向紅色舊箱櫃走去。
火炕與紅漆箱櫃之間隻有不到三米距離,按照蘇希的長腿來計算,也許她兩步便可以接近箱櫃,但此時她卻用了幾小步,向前靠近的過程中,她在思考,到底該不該去看看箱櫃裏有什麽東西,但她的思考卻并沒能阻止她這種作死的行爲,她本該等待馬洛,或者大叫幾聲。
其實蘇希本可以不去靠近紅漆箱櫃,但不知爲什麽,那箱櫃好像有種魔力,在吸引着她。也許是她的好奇心驅使,人就是這樣,有時候那些讓我們感到痛苦的事情,我們反而會伸手去觸碰。
就像有些密集恐懼症患者,他們害怕看到密集的東西,但他們還忍不住想要看上那麽兩眼,以求獲得一種痛苦上的快感。
蘇希已經走到箱櫃跟前,她戰戰兢兢的擡起胳膊,将手電筒的光移動向箱櫃内,箱櫃裏面開始是大片的陰影,直到手電筒的光完全移動到底部時候,蘇希才看清,裏面好像什麽都沒有。
等等,箱櫃底好像有一件衣服,那是一件藍色綢緞做成的衣服,上面有圓形的圖案,這東西看着好熟悉啊,蘇希可是不止一次的見過這種服飾。
啊!那不是壽衣嘛!
對,那就是一件壽衣,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壽衣!
通過疊成的塊狀大小來看,這應該是一件兒童壽衣。
兒童壽衣,蘇希渾身都涼了,她聯想到了壽衣小矮人,這件壽衣和壽衣小矮人又是什麽關系,爲什麽箱櫃裏會隻放一件壽衣呢。她無法判斷這件壽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誰會放一件壽衣在衣櫃裏呢。
有些老人年齡大了,也許會提前做好壽衣,藏在櫃子裏,不至于一旦那天死了還要匆匆忙忙的做壽衣。
可這櫃子裏卻不是一件成人壽衣,如果硬說它是一件成人壽衣,那就隻有侏儒的身材了。
侏儒!壽衣小矮人,這兩者完全匹配,當張醫生說壽衣小矮人的時候,蘇希就聯想到一個侏儒穿着一身壽衣,深夜來到三柱家,然後碰巧三柱要去茅房,于是侏儒便将三柱騙到牆頭那裏,并帶走了他,我的天啊,這不就是一起拐賣兒童的案件嘛。
蘇希竟然把整個事件簡化到如此地步,如果這真是事情的真相,那她蘇希,也算是一個天才的偵探了,一個被屍檢所耽誤的天才偵探家。
但是,這個侏儒如果多年前将三柱拐賣走以後,他爲什麽還要回到這裏,并進入這座老房子,然後将他所穿的壽衣放進這個櫃子當中呢?除非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侏儒并非是真的侏儒,有可能就是本村的人,或者,或者他就是大柱或者三柱,他倆其中之一,都有嫌疑,其中一兄弟将三柱給害死了,而後将這件壽衣藏在這裏。
蘇希搖搖頭,否定了她自己的推斷,這些假設好像都不成立,大柱不可能謀害自己的親弟弟,三柱當時還小,更不可能。
眼前的壽衣上面的金絲在手電筒的光照下閃閃發光,蘇希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那件壽衣,她總覺得那壽衣下面還有東西,有可能還壓着另外一個駭人的東西。
何況,箱櫃是自己打開的,這件事她還沒有搞清楚,真是越想越吓人。
還是退後吧,到窗戶那邊去看看馬洛是什麽情況,等馬洛回來了,再讓他看看衣櫃裏的那件壽衣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裏真的是太吓人了,每一件物品仿佛都是死人所撫摸過的東西,她不敢再觸碰任何東西,小心翼翼的走到火炕邊,正準備擡腿上去,旁邊那扇糊着舊報紙的木門卻緩緩的開了。
蘇希以爲是馬洛回來了,這扇木門由一根皮筋拉着,所以它會自動閉合,剛才馬洛走的時候,門就自己關住了。
門開了,可是馬洛卻沒有走進來。
“馬洛,是你嗎?”蘇希的手都開始顫抖了,馬洛肯定不會故意吓唬她,這扇門不會像剛才那個舊箱櫃一樣自己打開吧,要真是那樣的話,那這裏除了她蘇希,還有她看不見的東西啊。
她害怕的要死,再一次想要叫出來,可她卻并沒有叫,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不叫出來,嘴巴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捂住了。
蘇希再次用顫抖的聲音對着那扇門說:馬洛……
門沒有回應她,屋外也沒有人回應她,當然,懸挂在房梁上的那雙男人的勞動布鞋,更不會回應她了,布鞋微微的晃動着,也許是風,吹動了它,它的男主人曾經被一塊巨石給砸扁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