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彎村離縣城也不算很遠,走大路的話也就二十多裏快三十裏地的樣子。
劉建國趕着車走的也挺快,走了有四十多分鍾就到了。
不過,這縣城是到了,可進了縣城往醫院怎麽走就是個事了。
秦雅就問劉建國:“建國哥,要不咱問個人吧?”
劉建國搖頭:“俺知道醫院怎麽走,你坐穩當了,咱得快點。”
秦雅點頭,她好好的坐下,還不時的照顧秦桑,看着秦桑臉色越來越差,秦雅眼裏淚水滾落下來。
她拿着手巾給秦桑擦臉,心裏想着這回要真是大姐撐不過去,等回頭她非得拿刀去劈了秦寶。
劉建國知道醫院在哪,隻是,他知道的是十幾年之後的醫院,這會兒縣醫院在哪,他也隻是有個模糊的印象。
不過,他運氣還算不錯。
應該說秦桑運氣還算不錯,劉建國趕着車竟然沒走差道,直接就到了縣醫院門前。
這時候的縣醫院和十幾年之後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劉建國看着縣醫院那破舊的兩層小樓,差點沒認出來。
還是秦雅看着了縣醫院那幾個大字叫了一聲劉建國才把牛車停下。
車停好了,劉建國下車抱起秦桑就走,秦雅拿着行李跟在後邊。
兩個人一溜小跑進了那棟小樓,劉建國一進去就叫嚷着:“醫生,醫生,快救人。”
這個時代醫院的病患真的不多,一般人生了病都是拿點藥吃,除非快不行的大病才在醫院住院,所以,醫生的工作倒也不忙。
更何況現在正是春播的時候,醫院的病人就更少了。
好幾個醫生坐在一起正說閑話呢,就聽到有人喊救人,就趕緊跑出來。
等跑出來一看,就看到一個穿着藍色條紋秋衣,綠色軍褲的年輕人抱着一個小姑娘正瞎轉悠呢。
其中一個姓錢的老醫生就趕緊過去看那個小姑娘,一看小姑娘臉色真是差勁極了,趕緊對劉建國道:“跟我來。”
劉建國抱着秦桑跟在錢醫生身後進了一間病房,随後秦雅也帶着東西走了進來。
錢醫生叫劉建國把秦桑放到床上,一邊檢查一邊問:“怎麽回事?”
秦雅連擔心帶累,腿都有點軟,說話的時候帶着哭腔:“醫生,你可得救救我姐啊……”
劉建國扶了一把秦雅,擡頭對錢醫生道:“是這樣的,患者前幾天得了重感冒……”
錢醫生耐着性子聽完,又仔細的給秦桑檢查了一遍,就對劉建國道:“去辦住院吧。”
劉建國點頭,交待秦雅照顧好秦桑就去交費辦住院手續。
秦桑躺在病床上,就覺得被牛車颠的難受的身體總算是踏實了一些。
她努力睜開眼睛,就看到發黃的斑駁牆壁,還有頭頂的昏黃的鎢絲燈。
再摸摸身上,是硬闆床,床上鋪着有消毒水味道的褥子和被子。
“小,小雅!”秦桑張開口,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喊了一聲,可這一聲聲音很輕,輕到幾乎叫人聽不到。
秦雅一直在關注秦桑,聽她喊了一聲,趕緊過來:“姐,怎麽了?哪不舒服嗎?”
秦桑輕輕的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才再次睜開。
秦雅已經倒了一杯溫水端過來,她拿着勺子一點點喂給秦桑喝:“姐,你别怕啊,咱們現在在醫院裏,大夫都很好的,肯定能給你治好。”
秦桑笑了笑,笑容很虛弱。
她剛笑完,就有一位女護士進來。
女護士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了好多的瓶瓶罐罐,還有一個大大的輸液瓶。
她走到病床前,伸手把秦桑的手臂往床沿上挪了挪,又拿了橡膠管綁在秦桑手腕上。
秦雅在一旁看的,看護士把秦桑的手腕綁的那麽緊,她都替秦桑疼。
可秦桑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中是明明滅滅的光。
護士拍了拍秦桑的手背,皺了皺眉頭:“這麽瘦怎麽管血還這麽難找?”
秦雅趕緊過去:“咋了?”
護士搖頭:“沒啥,就是血管細,要是紮不好的話得多紮幾針。”
秦桑笑着點頭,護士心中安定了很多,她拿了細細的針又比劃了兩下才在秦桑手背上紮了下去,頭一次看着挺順利的,可紮下去沒有回血,護士便又把針往外邊抽了一下,針頭一擰又紮了進去。
秦雅看的直抽冷氣,她看的都覺得疼。
可秦桑那邊的笑容一點沒變。
正好劉建國交費回來,看到護士這麽紮,趕緊陪笑過去:“那啥,要不咱換個人成不?”
護士倒是沒理會劉建國,把針拔出來又紮了一回,這一回是真挺順利的,順利的回血了。
她把針頭固定住,又把吃的藥放在床頭:“藥瓶上邊都寫了字,按照上面寫的服用就行。”
等到護士走後,秦雅才一臉心疼的坐到床邊,看着秦桑被紮的有些泛青的手背嘀咕道:“敢情不是紮她自己啊,真敢下手。”
劉建國也跟着點頭。
秦桑把頭别到一旁沒看這倆人,她要抓緊時間養精神。
可能真是輸的液管用吧,等到兩瓶液輸完,換第三瓶的時候,秦桑就覺得身上不是那麽難受了,頭也沒有那樣疼了。
而且,她好像還恢複了一點體力。
秦雅給她測完體溫,拿出體溫計看了一眼:“哎呀,總算是降下來了,果然大醫院就是大醫院,一來就好了。”
秦桑咽了口幹沫,叫嗓子舒服了一些才開口:“小雅。”
秦雅趕緊過去,她笑吟吟的舉着溫度計:“姐,你燒退了,這藥還真頂事呢,等再輸兩天液要沒事咱就能回家了。”
秦桑擡了一下沒紮針的那隻手,秦雅趕緊過去扶她:“姐,你幹啥?想坐起來嗎?”
秦桑順着秦雅的手勁半坐起來,秦雅拿了枕頭塞到她背後:“姐,你想吃點啥,俺去給你買。”
“俺帶了馄饨,小桑要是能吃的話就先吃點。”
沈宜提着一個飯盒從外邊進來,她收拾的很利落整齊,可看神色卻帶着幾分疲憊。
“奶。”秦雅叫了一聲,沈宜答應着走近了,她把飯盒放到床頭櫃上,等到飯盒打開,一股食物的香味傳到秦桑鼻端,叫秦桑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飯盒裏是滿滿一盒馄饨,清湯,白白嫩嫩的馄饨,湯上浮着綠綠的香菜,還有零星的油花,光是看一眼都覺得很好吃,更不要說那一直飄散不去的香味了。
沈宜拿了個搪瓷缸子盛了一小半馄饨,她坐到床前拿着勺子喂秦桑:“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秦桑先小口小口的喝了幾勺湯,這才咬了一口已經不是很燙的馄饨。
沈宜看着秦桑吃馄饨的樣子有些發愣。
她總覺得自家這個大孫女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可到底啥地方不一樣了,她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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