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隻需将人物塗上水彩,就大功告成了!
從畫第一筆開始,到現在可能已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吧?雖然這時離晚自習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但我因爲有些累了,于是決定将上水彩的工作留到下個星期日去完成。
按照以往的規律,星期天下午兩點過後,就會陸續有同學走進教室了,但今天有點反常,一直沒有一個同學進教室裏來。
我将畫稿收拾好後,帶着有些興奮的心情,從一本數學作業本子裏撕下幾頁空白的作業紙,然後出了教室,往教學大樓右邊不遠處的廁所走去。
我解完手後,雖然不想繼續作畫,但現在回宿舍去也沒有什麽事情,于是決定又回教室去。
因爲畫畫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做老師布置的代數作業,現在畫作已暫時告一段落了,可以做作業了。
讓我微感意外的是,當我回到教室前面的空壩子時,隻見自己班的教室門不知被誰關上了。
是誰在教室裏面?
我一邊猜想,一邊輕步走到教室門外,沒有直接伸手推門,而是有點好奇地彎下腰去,将眼睛湊到門上的一個破洞上面朝裏窺視。
雖然現在是下午,而且陽光很明媚,但可能是因爲教室門關着的原因,隻見教室裏面的光線顯得有點陰暗。
門對面第二個窗戶下面,喻川正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手裏的鉛筆,在一張白紙上面畫畫。
可能是剛才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也可能隻是一種心靈的感應,總之,本來在專心作畫的他,忽然轉過臉來,看向教室門。
雖然自己并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我還是有一種窺視别人,卻被對方發現的小尴尬。
看見他在裏面,本來我不想進去了,但此時離開,反而顯然有點不自然,所以我隻得硬着頭皮推開了教室門。
“你回來了?畫還沒完成?”
本來我們以前從來不答話,但因爲上午已經破例交談過幾句,所以我很自然地跟他打起招呼。
但令我有點尴尬的是,他好像沒聽見似的,不但沒回答我的問話,而且看也不看我一眼,又繼續低下頭去,專心緻志地作畫。
(教室裏這麽安靜,又隻有我們兩個人,就算你畫得很投入,也不至于變成聾子了吧!)
雖然明知對方可能并非故意不理人,但我還是有些不悅。大家本來就關系很淡,他既不想理睬人,所以我也不再厚着臉皮多廢話,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坐了下來。
我拿出自己的代數書和作業本子,開始做作業。
剛開始,我還因爲教室裏有他在,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做了幾道題目後,就漸漸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中。
不知不覺地,我的代數作業已完成了大半。這時,一道題目難住了我。
平時遇到難題時,我就不太習慣請教别人,何況現在教室裏隻有喻川,因此我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向他求教。
我又苦思冥想了好一會,仍無法解出那道題目,于是決定暫時将之放下。我将剩餘的其他題目做完後,就收拾好書本,默默出了教室。
我沿着窗戶向左前方走去,在走到靠近後門處的那個窗戶時,我有意無意地轉頭看了一眼教室裏面,隻見喻川仍在聚精會神地畫畫。
對于我的離開,他仿佛完全沒有知覺似的。
雖然我也隻是匆匆向他瞥了一眼,并沒有多看,但讓我有點奇怪的是,教室裏的光線好像很陰暗!
可是剛才我坐在教室裏寫作業時,卻沒感覺屋子裏的光線有這麽暗呀!
雖然有點奇怪,但我沒有多想,更不願多看他一眼,我快步穿過教學樓前的壩子,再沿着一坡階梯,向下面的男生宿舍走去。
當我走到男生宿舍院門前時,差點與兩個正從裏面沖出來的高年級的男生撞上了!
那兩個男生好像有什麽急事似的,出了院門後,一邊小跑一邊交談。
“校長和其他領導們去現場了沒有?”
“不知道,我猜他們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吧?”
“唉,想不到這條河溝居然淹死了人!”
“這也不奇怪,河溝雖然不寬,但有些地方很深,要淹死一個人很正常!”
眨眼工夫,兩人就跑不見了。
有學生下河遊泳被淹死了?!
我正驚疑不定,忽見又有好幾名不認識的同學沖出院門來,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但看其神色,似乎也是要去河溝方向的。
雖然我心裏已升起很大的好奇心,但我還是決定先回宿舍去。這時應該有同學返校了吧,不知我們班的同學聽說了這件事情沒有?
我飛快跑進院去,沖進自己居住的宿舍後,發現宿舍裏空無一人。
這時估計已是下午四點鍾左右,同學們不可能都還沒返校,宿舍裏不見一個人影,隻有一種可能性:即大家都已聽說了這件事情,跑出去看熱鬧了!
我更不多想,立即轉身出門,一路飛奔。
出了男生宿舍後,往南穿過一個小壩子,便到了操場。
操場對面有一行高大的杉樹。杉樹下面長滿了雜草。雜草中間有一條小路,跟着那條小路,向下面轉幾道彎,就是河溝了。
那條河溝的上遊,就是丁山區場鎮,河溝跟着那條與我們學校相連的、崎岖不平的公路,流經我們學校的操場下面後,又繞着學校的院牆向下遊方向流去。
這條河溝雖然不寬,很多河段甚至隻需步行五六步便能淌過對岸,但河溝的水卻并非毫無危險,時深時淺,時急時緩,最淺處隻能淹到成人的腳脖子,而最深處卻可能有四五米深。
遇到連日大雨或者山洪爆發的日子,這條河溝更是水勢吓人,又黃又急,震耳欲聾,那咆哮兇猛的氣勢,簡直不亞于黃河壺口的場面!
雖然現在不是漲水的日子,但這條河溝能淹死成人,毫不足奇。
不過,我們操場下面這段河溝水不深,雖然有些地方水流較急,但大半地方都能輕輕松松淌水過去。因此我不向人打聽也知道,那個學生一定不是在這段河溝被淹死的。
可能出事的地方是上遊那個地方吧?
我想到的那個地方,位于場口與我們學校之間,跟着公路往場鎮方向行走,大約需要六七分鍾左右。
我見沒有一個學生朝操場下面的河溝跑去,自然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斷,于是我沒有傻兮兮地繼續向前,而是折而向東,向正校門方向,也就是通往場鎮的方向跑去。
跑出正校門後,我立即知道自己的判斷是正确的,因爲我看見前面有幾名同學正在向前奔跑,而在我身後,還有一些同學正飛快追過來。
我更不多想,加快速度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