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百官已下早朝。
在這一衆人當中,有着杜齊榮和李多餘二人的身影。
當年二人中了進士後,李多餘進了翰林院,如今已是從五品的編修。
而杜齊榮聽旨進了工部,也已是五品的工部主事。
杜小文在年前下場應試,考得了秀才功名,現在依然在國子監進學,爲考舉人做準備。
杜小武已不在武學堂,而是去了北山大營,成了唐三郎麾下的一名普通的士兵,隻因近兩年東淩國邊關和平,沒有戰事。
所以,立志要從底層做起的他還沒得到立功的機會。
杜齊榮和李多餘兩個人同上了一輛馬車。
李多餘在京城已置下一幢二進的宅子,宅子不算很大,但精巧,離杜齊榮住的宅子不遠。
宅子有廚房,院子,水井……他一人居住倒顯得有些空曠了。
兄弟二人坐在馬車上,面面相觑,緩了緩才回過神來。
今日早朝上,皇帝淩騰空發了好大一通怒火。
說是南方突降大雨,發生春澇。
對于現在國庫豐盈,皇帝私庫也滿滿的狀況下,這并不是難爲的事,派人多多帶着銀兩和糧食去南方赈災就是。
壞就壞在南方發大水的“樂州”“于州”兩府的知府竟然瞞報災情,逼到兩府裏有一部分災民發生了暴動,災情之嚴重這才讓朝廷和皇上知曉。
杜齊榮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這是我頭一遭看皇上發這麽大的火兒,自打我倆認識他,爲官開始,看他都是一直和和氣氣的。”
看來,皇上還是他們的皇上,不過是這兩年風調雨順,邊疆安穩,國庫不差銀子,皇上的脾氣小了罷了。
“那兩府知府是二皇子的人,這下子二皇子得倒黴了。”李多餘将聲音壓到最低道。
杜齊榮微怔了下,眼神涼了下來,“這瞞報災情不會是二皇子授意的吧?”
“難說!”李多餘苦笑一聲。
表哥的表情他豈看不懂?
他們二人在京城求學大半年,爲官兩年,又有帝師府的幾位提點,這其中的一些彎彎繞繞,自是看得清楚。
隻不過他們是農村,是社會底層考上來的,一時沒想到那二皇子爲了争那麽椅子,居然置兩府幾十萬的災民不顧。
簡直是喪心病狂!
二,三,四,五,有争位能力的四位皇子年年爬起來争那位子争得不亦樂乎,可皇上的日子越來越好過,身體也好得緊,也不知道他們這麽早是争個啥?
以皇帝表哥的年紀和健康身體,在那位置還夠他坐過二十多年都不止。
現在好了,南方發生大暴動,那邊難民已變流民,往京城逃荒而來,一路上搶奪糧食和金銀财寶,放火傷人……
“我們離開時,皇上把揚威将軍叫去禦書房商量此事,估摸着是讓他去平定暴動,朝上又不是沒其他人了,這吃力不讨好的事,也不知道……”表妹夫知不知道拒絕。
李多餘一臉擔憂道。
“不好拒絕!”杜齊榮搖搖頭,細細分析,“别看不過是流民暴動,但人數過多,必得要用妹夫戰神的威嚴去鎮壓……還有,平定暴動不僅僅是帶軍隊去鎮壓,皇上肯定是讓妹夫帶着軍隊同時赈災,大舅舅是戶部尚書,手中掌握着銀兩和糧食,與我們家和太後娘娘又是這關系……皇上恐怕隻會相信妹夫是能做到把這次動亂快速平定的人,這才叫了他去,其他人,包括幾位皇子,他不信。”
信任?
得皇上如此信任,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禦書房裏,坐着幾位重臣,比如上官丞相,戶部尚書東方謹,兵部尚書……。
唐三郎也在,不過是吊兒郎當的站在那。
誰也不看,低着頭研究着手中的玉佩,玉佩是杜華送他的禮物。
皇帝淩騰空瞅了眼唐三郎,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感。
這兩年,他一直在調查先皇後,小太子當年的事,看着他越來越像先皇後的眉眼,他就心裏難受,覺得他就是他的太子兒子。
據閻查回的消息,他和小花兒曾去過皇陵。
去皇陵幹什麽,卻查探不到。
他百分之九十九能肯定眼前人與他的小太子有關系,要麽就是他,要麽是他熟悉的人。
可是唐三郎做得滴水不漏,加上他又心虛,事情到了最後一步全然沒了進展。
将對小太子的寵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他卻不領情,有意無意的遠着他。
唉……
他的幾個皇子,老二依仗着是中宮所出,幹了不少荒唐事,比如這次瞞報災情,上一次與老三争鬥,火燒驿館……
性子陰,手段太過狠辣,不是好皇帝的人選。
老三性子還算穩妥,柔和,隻可惜母族無助力,又打小形成的性子卑微,有些事太過浮于表面,追逐着高高的權力,想一朝翻身。
這種打小吃苦,不爲他人隻爲己,一朝翻身的人當上皇帝後又會對百姓怎樣?
他不敢去賭!
至于老四,因是上官丞相的外孫,母妃是四妃這一,别看在他面前膽子小得像老鼠,可在外人面前那是驕縱跋扈,性子暴躁。
至于老五,年紀還小,現在下定論爲時過早。
但是他那個母妃,德妃……呵,淩騰空嘴角冷冷勾起。
若不是他讓閻查小太子的事,無意中查到她在背後做出的那些事,他都不知道,他的四妃裏竟然有手腕如此高,心如此黑的人物。
與韋後相比,韋後可是比她差了一大截。
見識過她的心黑,這兩年淩騰空極少去她那,他擔心和她一床睡會哪天早上醒過來,那女人會拿着刀抵着他的脖子。
若不是看在她母家和五皇子的份上,他早晚得收拾了她。
好在她知道他警覺後,這兩年沒有過什麽動靜。
三日後,唐三郎點兵五萬,帶着赈災的糧食和銀子浩浩蕩蕩的出發去了南方赈災。
杜華得到這消息,是在十日後。
消息自然是小黑鳥阿黑送來的。
杜華摸了摸阿黑黑得發亮的羽毛,喂它吃了東西和水後,拿着唐三郎給她的紙條皺眉沉思了半晌。
兩府流民暴動的人數不少,士兵,銀子,糧食朝廷都考慮到了,就是不知道藥草和大夫帶了多少?
老話說,大災後必有大疫。
那兩個該死的知府瞞報災情,又不采取應對災情的措施。
也不知道大水後死了多少動物和人?
動物和人的屍體沒有及時掩埋,如今又是暖洋洋的春季,屍體腐爛後極易産生病菌。
要是産生了疫情,那唐三郎和他的軍隊就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