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的拗勁上來了,他不再打電話催問,一臉陰沉地站在大廳裏等着,他也不硬闖着上樓。
陳華拉開自己的專用手提袋,拿出“大哥大”,開始和母親王薔通電話,問父親陳文遠回來了沒有, 又和甯靜、高俊都打了個電話。
最後,他看看腕表,已經快十二點了,想着高奇也快下班了,就把電話直接撥到了高奇的辦公室。
“喂,哪位?”高奇的聲音。
“高縣長,我是你縣裏的百姓,我要上訪!”陳華變着嗓音說道。
“上訪?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我上訪老百姓見領導難, 老百姓想見縣長、書記實在是太難了!”
“啊!你這叫什麽問題?我們不是有規定地接見日嗎?”
“我等不到了,我明天就要見高縣長!”
“請問,你是有很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嗎?那你現在先在電話裏講一下,看我是否可以馬上幫你處理。”
“你馬上處理不了,你那裏是牧野,我這裏是源水,太遠了,你鞭長莫及。”
“陳華,你是想找死嗎?你現在在哪?搞什麽鬼名堂?”高奇在電話那端“發怒”了。
“嘿嘿,奇哥,我前些天回國了。昨天回到源水,計劃明天去看你。”
“啊!你現在人在源水?”
“是啊,奇哥,我一早來到市委,想見見酒書記,可等了整整三個多小時了,還沒有見到酒書記的人影,甚至連樓都上不去, 你說我慘不慘?這個酒書記就是我以前給你講過源水縣的酒書中縣長,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怎麽了?他拒絕見你這位年輕的科學家?”
“我不清楚,我隻有見了他,才能知道是他本人不願意見我,還是他的秘書根本就沒有把我求見的話轉告給他。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爲了源水的整個工業框架結構,我早就跑去找你了。”
“兄弟,全國中地市的書記有無數個,可科學家陳華卻是獨一無二的,你把國内國外申報的專利随便報幾個,都能把眼珠子給他們晃出來!如果是他拒絕見你,那是他沒福氣,你也沒必要在源水再耗着,整個中原都是你的家鄉,你哥我稀罕死你了,你趕緊地過來吧!哈!”
“嘿嘿,奇哥,你這一縣之長的架子平時不會也這麽大吧?别是我明天去到你的牧野縣,你的秘書也拒絕我見你,到時候像現在一樣,讓我在大廳裏像個傻子一樣幹等着,連口水都沒得喝!”
“滾!還想讓我賞你口水喝?回來竟不跟我說一聲,我賞你兩腳還差不多!”高奇在電話那端笑罵道。
“奇哥,我錯了,我該打,我應該先給你報到的!可昨天外爺外婆坐在我的車上,他們年齡大了,我不想讓他們舟車勞頓,還請原諒,明天我過去領罰!”
“看在外爺外婆的面子上,我饒了你這一次,受罰就免了,不過你得将功補過,你明天最好不要空着手來,否則,哼哼,後果自負!”
“明白,奇哥,嘿嘿!”
此時,那個工作人員正看着打電話的陳華,他剛才斷斷續續聽到了陳華說電話的内容,心裏着實吃驚不小。
現在招商引資是新成立的源水市委市政府的重要工作重點,他很有可能是把一個回到家鄉投資的大老闆給扣在了樓下。
那個“大哥大”他認識,上次有位台灣的大老闆過來,手裏拿的電話就是這種形狀。當時酒書記和馬市長可是親自陪同那個台灣的大老闆來着。
“看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一般,今天鄭秘書可能要得罪人了!”工作人員現在特希望這個帥氣的年輕人闖上樓去。
下班的時間到了,陳華看着各部門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從樓上下來,一樓兩側的各個辦公室也是噼裏啪啦一陣響,下班的人們急匆匆地從他的臉前走過,不時會有人驚奇地看他一眼。
陳華想到自己白白浪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真是氣得想要吐血。
大樓裏已經安靜了下來,可依舊沒有看到酒書記從樓上下來。
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對陳華說道:“劉華同志,現在各個辦公室都沒人了,我要去吃飯了,你趕緊上樓看看吧!”
陳華剛說完一句:“謝謝!”就見樓梯上出現了酒書中和幾個人的身影。
陳華一看到酒書記,并沒有馬上沖過去,反而是走到路道中間站定,眼睛不客氣地上下打量着幾年不見的酒書中。
微微發福的身體,依舊是相貌堂堂,舉手投足間,氣場比當縣長的時候大了很多,一看就是坐鎮一方的大領導。
下了樓的酒書中發現大廳的正中央站着一個西裝筆挺、氣質非凡的年輕人,此人正瞪眼盯着他看,根本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心裏一格噔,不由得仔細看了過去。
“劉華!大博士!你怎麽站在這?”酒書中驚喜地快步走到陳華的身邊,向陳華伸出了雙手。
“酒書記,我不站在這裏,我能站哪裏?難不成我這個無品無銜的人,連大廳都站不得了嗎?”陳華雖然握住了酒書中的手,但嘴巴說出的話卻十分地不中聽。
“到底怎麽回事?你來了多長時間了?爲什麽不上樓找我?”酒書中看到陳華臉上的不悅,連忙問道。
“我從早上八點十五分就一直站在這裏,爲的就是能見到您酒書記一面,我的時間和書記的時間一樣,也是很寶貴的,您不能這些浪費我的時間,如果這樣,我回來源水還有什麽意義?!”
“誰讓你等了?你爲什麽要站在這裏等?”酒書中覺得很奇怪。
“不是書記大人您讓我等的嗎?我還特意給您的秘書報了劉華的名字,并且麻煩他通報您一聲,如果您聽到劉華的名字還讓我等的話,那我就老老實實地繼續等下去,可他跟我說,‘我就是酒書記的秘書,你就等我通知吧!’,然後我就一直等到了現在!”陳華這狀告的,讓周圍的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酒書中的臉色變了,他轉頭看向後面,一向溫和的面孔冷了下來,“鄭秘書,請你給我解釋一下!”
一位三十來歲、戴着眼鏡、個子不高的男人疾步上前,“酒書記,這都是誤會,我還以爲他是上訪人員,怕影響到您的工作,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拒絕了我的客人,看來你的老毛病還是沒改,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去段秘書長那裏報到,你的工作由他來安排吧。”酒書中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
鄭秘書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把頭垂了下去。
酒書中把頭重新轉向陳華,笑容再現,“劉華,劉書記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講了,我真沒有想到,你的親生父親竟是一位戰功赫赫的将軍!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對了,我以後該叫你陳華才對。走,陳華,和我一起吃工作餐去,我們邊吃邊聊。”
“客随主便!”陳華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同志,再見!”陳華向登記處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
“再見!”工作人員趕緊揮了揮手。
幾個人跟着酒書中和陳華走出了市委辦公大樓。
登記處的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很慶幸自己工作一向兢兢業業,從不惡言相加,從不厚此薄彼,否則,此刻的他誰也不用去報到了,直接卷鋪蓋滾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