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正迷糊呢。
蘇鴻信就感覺有人在推搡自己,耳邊好像還有人在喊他。
睜眼一瞧。
身旁就見杵着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大姑娘,不過是一個長發,一個短發,也都是披麻戴孝的,瞧着不到三十的模樣,清秀文靜的瓜子臉上都透着焦急。
“姐!”
這也是她姐,堂姐。
他三叔家不是有四個女兒麽,其實也隻生了三胎,這第三胎還是雙胞胎,便是眼前這二位;不但長得一樣,連名字還是同音不同字,叫作蘇櫻、蘇莺,就因爲以前他老分不清楚誰是誰,所以兩人沒少作弄他,其實到現在他還沒分清。
“咋了?”
蘇鴻信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的問。
“還睡呢你,梅子都暈倒了,趕緊起來!”
長頭發的急聲道。
蘇鴻信一聽,眼中睡意立馬不見,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想起了夢裏的事,心頭一驚,難不成出了别的岔子?
外面圍着一圈的人,吵極了。
蘇鴻信把“斷魂刀”擱回神龛,起身就往出去趕,正好瞧見他爸媽把他二姐扶到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搓手的,可人就是死活叫不醒,隻急得二老差點沒哭出來。
蘇鴻信心裏也跟着急了,眼神往蘇梅手腕上一瞥,原本的那團黑氣現在已經不見了,當下走到跟前,檢查了一下,還好,氣息還在。
“别杵着了,趕緊往醫院送啊!”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等提心吊膽的把人送到醫院。
醫生診斷的結果可算是讓人大松了一口氣。
沒什麽大毛病,就是太累了,而且很虛弱,加上擔驚受怕了好些天,這會兒心神一松,大起大落的,才昏了過去,好好修養幾天就能恢複。
幾個長輩懸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但家裏還有喪事要辦,抽不開身,最後一合計,就由蘇鴻信留下來照顧,其實這也是他自己提的,怕的是再有什麽問題,何況小輩裏就他一男丁,躺着的又是他親姐,得擔着。
隻這一躺。
蘇梅愣是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淩晨三四點,才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正在輸液,又瞥見趴床邊打呼噜的蘇鴻信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圈一紅,嘴裏道:“弟——”
聲音幹啞的厲害。
蘇鴻信聽到動靜一擡頭。
見到蘇梅總算醒來,算是徹底放了心,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謝天謝地,姑奶奶啊,你可算是醒了!”
蘇梅笑笑,一張嘴,就說了兩個字。
“餓了!”
“得令!”
蘇鴻信起身,風風火火的出去,又風風火火的回來,手裏提着幾個飯菜,見蘇梅掙紮要起,忙道:“你可好好躺着吧,我喂你,下次遇到什麽事直接招呼,你一人在外面,遇到啥委屈也别藏着掖着的,爸媽不能說,這還不是有我麽?你一天沒嫁出去,我就能護你一天,就算真嫁出去了,也還姓蘇,天塌了,我可都能給你扛!”
蘇梅四肢乏力,臉色蒼白,沉默了一會兒,嘴裏隻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她看向蘇鴻信,瞧着自己這個打小跟她屁股後面長大的親弟弟,有氣無力的問:“夢裏的事,是真的嗎?”
一雙眼睛定定睜着。
蘇鴻信眨眨眼,呲牙一笑,神神秘秘的湊到跟前小聲道:“那還能有假,不過這事兒你可得替我保密,爺爺都不讓我往外露!”
沒辦法,“守門人”的一切不能洩露,就隻能用他爺遮掩了。
蘇梅一噘嘴,嘀咕道:“哼,等我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蘇鴻信嘿嘿一笑,像是哄孩子一樣。
“放心,我這一百多斤肉全給你了,要打要罵,全憑你樂意!”
說着話,他夾着飯菜。
“來,張嘴,先吃飯!”
打這之後。
等人恢複好了,已是三天後了。
老爺子是等他們回去後才下葬的。
封土的時候,幾個長輩連帶着他們幾個小的,都是暗自抹淚。不過,老人這歲數了,論起來也算是個喜喪,就是這心裏頭的難受勁兒過不去,往後家裏那個頑童似的老人可就沒了,山後頭則是多了座新墳。
當真是人活一世,生離死别,難有如意啊,讓蘇鴻信又難受了好一陣。
……
……
邙山。
位于黃河南岸,洛陽北郊。
這洛陽八大景裏,便有個“邙山晚眺”。
時值盛夏,倒是有不少的人前來避暑旅行,遊客絡繹不絕,山上山下,濃蔭翠樹,群峰嵯峨,涼風一襲,暑意盡消,惹人流連。
山路上,青年背着個旅行包,戴着頂漁夫帽,邊喝水,邊打着電話。
“嗯,知道了姐,我先在外面走走,等我緩緩,過幾天再過去你那,注意身體啊!”
聊完。
蘇鴻信挂了電話。
沿着林蔭,順着山路,走到了一處隧道。
邙山隧道。
可惜的是,這裏已經被開發成旅遊景點了,隻剩下一處舊址,訴說着過去的零星記憶,鐵軌都被拆了,而且不湊巧,隧道裏正在進行維護工作,隻能在外面瞧瞧,遊客們對這種近代的東西也沒什麽興緻,挺冷清的。
蘇鴻信站隧道口上,迎着裏頭的涼風,仔細瞧了瞧,就見山石堆疊,洞裏深幽,隧道高有五米,寬有四米,石壁留着斑駁的痕迹,像是飽受了光陰歲月的侵蝕,伸手一碰,泛着陰涼。
竟無半點異樣。
“孩兒,弄啥來?碰歸碰,可不能亂塗亂畫!”
吆喝傳來,一個老大爺,穿着件背心,挺着肚子,光秃秃的腦門泛着油光,手裏還拿着把大蒲扇,走到了跟前,帶着一口地方話。
等湊過來,見牆上什麽都沒有,才哼着小曲兒,迎着涼風,一臉的舒坦,眯眼哼哼道:“得勁兒!”
“大爺,能和你打聽個事麽?”
蘇鴻信問。
老人也不睜眼,嘴裏道:“中,問吧!”
蘇鴻信悄聲問:“我聽說這邙山上可是埋了好些的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生過什麽邪門的事兒?”
秃頂老頭一聽,斜着瞅了他一眼。
“你這孩兒,電影看多了?俺們這可是著名風景區,旅遊勝地,風水寶地——”
突然,他聲音一停,就看見面前的年輕人手裏夾着兩張百元大鈔,一雙眼睛立馬做賊似的左右瞄瞄,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到手裏,一本正經的道:“現在沒有了,但早些年,怪事不少,聽說這條鐵軌在的時候,經常有擺渡的橹工聽到黃河裏有大動靜,第二天一行船,河面上,全是一條條長蟲,要人命嘞!”
收了錢,這老人就跟換了個人一樣,話語不斷。
“還有,這裏本來有個黃河南站的,但火車從來不停,說是但凡一停,上車的肯定不是人,停不得,哎呦,怪事特别多,說都說不完。”
老人撮着牙花子,越說聲音越低,一臉的神秘,而且一會搖頭,一會歎息的,說的是聲情并茂。“孩兒,你問這個弄啥?”
沒人理他。
老人一扭頭,就見剛問他話的年輕人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隻撇撇嘴,嘀咕道:
“嘿,信球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