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暫且告段落,日後自有分曉。且說紫霄道長與孫太忠等一行人預備去黑玄林,因趙青珂有事耽誤了行程,比預想的晚到了幾日。
在鎮上客店住了一宿,第二日才到的黑玄林,跟着趙青珂往裏尋了一個時辰,發現了一些陣法殘迹和打鬥的痕迹,不過并沒有屍體。
這趙青珂一身綴角花青衣,頂着皂帽,足下一對黑底青靴,五官端正,鼻下有一顆小痣,身材雖矮小,卻并不顯得猥瑣,反而有種精明強幹的神采,他道:“看起來的确布下過陣法,但被人一一破去,聽紫霄道長說,那成道長精通陣法,想必是他破的。”
“不錯,師弟的确對陣法機關一道頗有造詣,不過至于是不是他,我倒是不确定。”
“可如今人不在這裏,我們去哪裏找?”長允問道。
“小道長說的不錯,咱們是要找人,不過黑玄林地形複雜,所通之處盡是山外野林,荒無人煙或是江洩千裏,不熟的話,絕不能冒險前行。卓兄來信就跟我說,關于金橋幫斷魂崖,我在一年前的确被擄去過,但好在得一個漁人指點,才逃出生天。既然成道長他們目的地是斷魂崖,咱們之行就該直奔斷魂崖去才對。”
“那如何才能去?”
趙青珂道:“江湖上盛傳黑玄林是去斷魂崖必經之地,其實不然,或可以說不一定,我親身感受,應當是在漢源上遊,也就是據此不遠的江道往下。我也說過,那一段荒無人煙,沒有人熟悉道路,據我所知,那一段水路也是千折百繞,也隻有一些往更偏一點的做本小利大的藥材生意的商人敢去,不過要想找到他們,那就更難如登天了。”
“那該怎麽去?”馬元亨聽他說了一通,卻始終沒聽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忍不住說道。
“别急。”趙青珂說道:“要去咱們得換個地方,那些做生意的都在漢源,而且在這裏咱們也找不到船隻,要往斷魂崖,必須從漢源走。”
漢源地處川南,大渡水橫穿而過,将它分爲兩塊,其中斷水殘泊,四通八達。北接泥巴嶺通荥經,道路極爲險阻。然風景秀麗,叢林不竭,盎然生機,山勢奇崛秀麗,瀚然瑰怪,雲馬起接連無窮,疊則不盡,直如不可名狀;而一到冷季,寒雪披蓋,傾而覆之,白茫茫天地一線?正是:碧空遠望,澹澹仙境;千山寒雪,不似人間。
紫霄道長五人到時正好又飄了一陣雪,天才晴朗,經過商議,他們就先在漢源住下。剛進城,進了一家号“廣天”的客棧,這客棧乃是趙青珂好友的姐夫開的,兩人認識,倒也方便許多。
住宿安排等自不消細說,隻在此處先安頓一日。第二日,趙青珂叫人安排了早飯後便同着孫太忠出門了,早先已經商議,他去與本地那些藥材商詢問金橋幫的事情,那些做生意的,不論黑道白道,都是吃得開的,消息靈通,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準保知道,問他們這些事,絕對沒錯。
不過兩人問了一遭,那些人卻什麽都不說,隻是支吾,半天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
兩人回來自東街轉過,就聽到吆喝聲,敲鑼打鼓的聲音,轉過街角,旁邊的大店子和街道留出一片空地,又看到一塊大石頭,稍走兩步,又是一塊石頭。
孫太忠問道:“這是在做啥子?”
趙青珂笑道:“你還不知道?是耍把戲賣藝的,這個地方叫做青魚頭,三條街連接處,非常熱鬧,賣藝的都是喜歡占着這個場子。。”
這麽一說,才走兩步,過見人圍的滿滿當當的,好不熱鬧。
趙青珂将他一拉,笑道:“咱們就且看看如何?”說着,就把他拉入人堆,湊到前面晃着頭看,這也恰好,有兩個人走了,趙青珂就一推,兩人就到了前面。
這不是什麽耍把戲的,而是賣技藝的。場面上擺着兵器架子,上面也有幾把兵器,普普通通的,看得出來,也隻是平常耍弄用的,真打起來,可不結實。
場上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是普通老頭,隻裹着一身大棉襖。年輕男人通體黑服,上身齒邊皮襖,腳踏極舊的淡紅鲨皮靴子,眉濃眼粗,鼻直口方,身材高大,極有雄偉氣象,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暗自贊歎:好一個威風凜凜的大漢!
那個女子看起來年紀極輕,雙頰削瘦,臉色蠟黃,容貌卻不算醜陋,身着淡黃色麻束腰衫,一條湛色長褲,腳上是納着金絲的粉色靴子,卻是新的,一看就是新買的。
這時大漢手裏持着齊眉短棍,女子握着鈍刃長劍,兩人正一招換一招,打來打去,顯得也極有章法,招式開了,讓人眼花缭亂,忍不住叫好。老頭敲鑼打鼓,樂呵呵的吆喝,衆人看得精彩,各自掏了腰包。
趙青珂哈哈直笑,扔出一錠銀子,極爲豪氣,道:“三位有點道行。”
孫太忠搖頭,道:“咱們出來辦事不成,就快些回去與道長他們商量,爲這兩個把式停下來做啥子?趙大俠久曆江湖,多少名家高手沒見過,這不過耍着花架子,有什麽好看的。”
這話一出,卻被那男子和女子聽去了,停下了手,衆人叫道:“怎麽停了呀?”
女子哼了一聲,道:“瞧不起誰呢?”他許是要賣弄一翻,便将劍一轉,指着孫太忠道:“剛才是你說的麽?”
趙青珂忙叫道:“走,咱們走,你怎麽這麽多話兒呢?”
那大漢卻急忙将女子手一擎,扒拉下劍來,道:“煙求,别這樣拿劍對着别人,不禮貌的。”他向孫太忠略一抱拳,道:“多有得罪,在下葉行麥,師妹年幼魯莽,還請不要見怪。”
老頭張了張嘴,道:“做什麽,還不快打。”
那女子叫道:“師父,他說咱們隻是耍把式的,功夫不行。”
老頭道:“你現在可不就是耍把式麽?”
“師父,你怎麽……”女子雙目一翻,道:“這不是丢了您老人家的面子麽?”
老頭道:“什麽面子裏子的,不過兩句話說着,有什麽要緊?快着點,别耽誤看官們。”
人群中一人笑道:“既然他說你們不行,就讓他出來打打看噻,現成的兵器也有,切磋一下,反而更好看啦。”
“不錯,不錯!”這一番話下來,衆人都起哄了,要他們打一場。
老頭笑道:“我們讨生計,都是耍着玩的,這位爺台一看就是跑江湖的,要不您上來打一打?”
孫太忠道:“我如今也正忙,不過一兩句玩笑話,何必在意?”
“嘿!”女子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倔脾氣,又搶過劍來,當胸就向孫太忠刺了過來。
趙青珂大喊道:“孫兄小心啊!”
孫太忠低哼一聲,左腳向前一邁,一個翻身就躲過去。他一劍刺空,被躲得如此輕松,卻也不聽葉行麥和老頭呼喊,嬌斥一聲:“你不是會武功麽,來,叫你領教一下花架子。”
趙青珂心道:“這賣藝的幾個是什麽人,這小女孩的脾氣如此暴躁。”
這長劍飄忽,轉眼間就又刺到,孫太忠一個躲閃,叫道:“你還當真打麽?”少女剛才架子花,可就這兩下,都是指着孫太忠空門刺來的,若不是練過真功夫,有老練的眼力,絕不會如此淩厲。
那少女又沒刺到,反而越發惱怒,隻見他手腕一翻,長劍又橫斬過來,孫太忠正要躲,他一個變式,劍勢變作斜挑,轉個身形,左手作劍引,右手放後兩寸,使出一招“柳暗花明”的招數。
孫太忠又是躲,忽然眼前被少女的手一晃,恰在此時,劍光驟然迫至,從下至上點往腰間,他想後退,卻不及少女出劍迅速。
趙青珂見此大叫:“要中招了,小心啊。”
孫太忠心裏本來就郁悶,如今又被少女用這小招數對付,便更氣了,右手向着腰囊中捏出一塊飛蝗石,手腕一抖,直往少女腹部擊去。
這女子也是察覺到了,蓦驚之下,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收劍,但心中又氣,一股腦就手腕狠出,往孫太忠大腿就紮。
“咻”的一下,一道黑影,“砰”的一聲,不知從哪兒飛來什麽東西,正好磕在飛蝗石上,将它擊落下去。
一道瘦弱的身形忽然橫在兩人旁邊,兩根手指将長劍穩穩夾住,卻正是那老頭。
千鈞一發,看得衆人憋了好大口氣,這少女好狠的手,竟然沒半點要留情的意思,若不是老頭救的快,恐怕孫太忠要出點血了,這也讓人好松了一大口氣。
“年輕人,火氣真大。”老頭手掌一翻,直溜到劍柄處,手掌反握,就把劍奪了過來。
孫太忠吓得不輕,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滲出了汗,道:“多謝,多謝。”
“爹……師父,你這是幹什麽呀?”那女子一臉的不忿,又羞又急。
老頭輕聲道:“煙求,你可真是胡鬧,咱們是來給别人耍着看的,本來就是花架子,又不是和人打架,你倒好,一兩句話兒,就要砍别人。你若再不改脾氣,下次你也别跟着我和你師兄出來了。”
葉行麥也勸解道:“師妹,這就真是你不是了,人家不過說兩句話,你也當真,怎的這麽沒氣量?”
女子眼睛一斜,說道:“你倒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我不過一個小女子,自然沒氣量咯。”老頭嗯哼兩聲,他便也哼着看向孫太忠,故意高聲的道:“你怎麽樣啦?沒事不?能有什麽事啊。”
孫太忠道:“沒事,隻是被吓死了。”
“喂,我也不是真要砍你,你會點功夫,偏偏這麽兩招都躲不過。還有,你竟然會使暗器。”
老頭連忙向衆人鞠手道歉,道:“各位,今日我們爺們的場子就到這裏了,多謝大家捧場。”說着,又讓葉行麥收拾東西。
一下子人就散了大半,老頭向孫太忠和趙青珂拱手,笑道:“老朽魯寄合,看兩位相貌舉止,似乎是江湖同道,不知如何稱呼?哦,這兩個是老朽劣徒,大徒弟葉行麥,小徒弟魯煙求。”
孫太忠短聲道:“孫太忠。”
“晚輩趙青珂。”趙青珂和氣微笑:“聽口音,魯老師似乎是滇黔人氏吧?剛才您‘彈指神通’和‘入白刃’的功夫出神入化,可是大理七絕門的絕技‘斷山指’?”
“哦?想不到你閣下如此在行,一眼就看出老頭子的來曆?”
趙青珂笑道:“在下平生就好遊曆天下,還曾經去過大理,拜訪到七絕門,谒見過高宿掌門,見識了七絕門聞名天下的絕技,想不到今日又遇見魯老師。”
“原來是掌門師兄的朋友啊,那就是老頭子的朋友了。”魯寄合道:“趙兄儀表堂堂,氣質談吐不俗,聽你說話,不像本地人氏啊?倒是這位兄台,似乎是這川西人氏。”
“不錯,正是。”趙青珂道。
孫太忠問道:“不知魯前輩可是有‘絕手天刹’的稱呼?”
“你曉得哦?”魯寄合眼睛一亮,這稱呼有十幾年沒在江湖上傳過了。
孫太忠道:“晚輩少年時就聽叔父說過,七絕門的‘絕手天刹’魯寄合武藝極高,尤其是一對肉掌,斷刃分金,開碑裂石,無人能比。”
“是嗎?”趙青珂道:“晚輩慚愧,竟然不知曉。”
魯寄合笑道:“那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想不到還有人記得,老朽我退隐十幾年,當年的事,也記不得多少了。”
“魯老師,你們師徒三人爲何在此地靠這個讨生活了?”
魯寄合道:“實不相瞞,我與兩個徒兒半年前去渭州辦事,回來途中因爲碰到些事情,将大把盤纏丢了。于是就當了東西,買些行當,靠着賣藝賺些盤纏,以資食宿,往家裏走嘞。如今也才到這裏,等下午就準備啓程了。”
“原來如此,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這也是想不着的事情,我們出發時候計劃好好的,想不到……唉,一言難盡。”
趙青珂從懷裏拿出些銀兩遞上去,道:“魯老英雄,這點心意你們拿着路上作盤纏,早些歸家。”
葉行麥道:“這怎麽行?趙兄的慷慨我們心領了,無功不受祿,我們爺仨都不是殘廢,靠着本事都把盤纏掙夠了,如何會被難倒?你的銀子還是自己留着用吧。”
趙青珂微微一笑,将錢放到魯煙求的手中,道:“魯姑娘性情直爽,我與貴門派是朋友,如今你們趕路要緊,多備一點,以便不時之需。”
“煙求,快還給人家。”魯寄合呵道。
魯煙求卻愣着,道:“爹,你……”他小聲嘟囔:“咱們錢本來就不夠,還不知道明天怎麽吃飯呢。”
孫太忠上前勸道:“在下心直口快,魯姑娘率真,把我兩句話當真了,與我較量,魯前輩出手免得在下出醜,咱們也就是不打不相識了。趙兄向來喜歡幫助朋友,既然咱們是朋友,你們師徒三人長途跋涉,靠着跑馬賣解生活,終究辛苦,不如就承了趙兄這份心,也算成全他與貴門的友誼了。”
葉行麥道:“不可不可,我……”
魯寄合卻哈哈一笑:“兩位真是快人,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婆婆媽媽的了,煙求,你可得好好收着啊,這是兩位大俠的一片心意。趙大俠,孫大俠,光說我們了,兩位面帶倦色,風塵仆仆,來此莫非有什麽大事?”
趙青珂道:“前輩猜得不錯。”
魯煙求道:“你們說來聽聽,看你愁眉不展的,他也有一股煩悶之氣。”
魯寄合道:“我聽徒兒說最近川渝一帶武林發生了很多亂子,三教九流紛争不斷,隻是這漢源,并沒有什麽異常,倒覺得不錯。”
趙青珂道:“不知前輩可聽說過金橋幫?”
魯寄合搖頭,魯煙求卻嘻嘻笑道:“叫金子幫算了,叫什麽金橋幫,難道還真有金子做的橋不成?”
葉行麥說道:“我倒是有些印象,今早我去買時候早點時候,就碰到兩個人在打一個人,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是金橋幫的人,極爲嚣張。”
“哦?”兩人大爲驚奇。
魯寄合道:“看來是有線索的,不過我們不了解,趙大俠,可否把事情跟我們說一說?”
趙青珂點點頭,将自己等人來意說了清楚。
魯寄合颔首,臉色凝重,說道:“這樣看來,你們想要救人,恐怕是棘手得很。”
葉行麥道:“這個什麽所謂的金橋幫名聲不顯,卻暗中做大,肯定不會是那麽簡單的。而且據你們所說,金橋幫的總舵分舵都是在水裏,要找的話,還真是難如登天。就算是找到,恐怕也是分舵,總舵的話,肯定是在水路極爲險要秘密的地方。”
魯寄合道:“關鍵是他們要做什麽,硬闖進去,就是送死,還不如不動。或者等那位道長傳出消息,裏應外合,才好接應。”
趙青珂道:“我也這樣想,可就是沒辦法,也無消息。”
魯煙求道:“既然沒辦法,那不如把師兄說的兩個人抓來問一問,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魯寄合道:“這青天白日,怎能随便抓人,真是平日裏太嬌縱你了,若讓你一個人行走江湖,豈不是鬧翻天了!”
葉行麥道:“其實師妹說的也沒有什麽不可,那自稱是金橋幫的兩個人早上打人出手極重,可謂是心狠手辣,對付這樣的人,又何必講什麽章法道理。”
孫太忠道:“既然如此,趙兄,我們就去會一會他們,也不至于出來一趟,什麽都沒做。”
趙青珂道:“好,我也是如此想的。不過……”
魯煙求道:“你們要去找他們,行,我帶你們去好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負弱小,嚣張跋扈的人的!”
“師妹,你知道他們在哪兒麽?你又沒見過他們。”
“哎,師兄,你不去嗎?趙大俠和孫大俠對咱們如此禮遇,又贈咱們路費盤纏,不沖這個,就是那金橋幫的嚣張氣焰,也該給他們教訓才是。”
葉行麥面露難色,看向魯寄合,道:“我們,咱們還得趕路呢。”
“都出來這麽久了,何必在乎這一時半刻的?爹,你說是不是?師兄,你不會怕了吧,真膽小啊。”
趙孫二人心道:“這本就是煩難人的事情,斷不至于有人肯爲一點饋贈就卷入一場是非。”就是魯寄合不願幫忙,那也是情理之中。
葉行麥道:“咱們出來這麽久,若再不回去,恐怕掌門還有師伯師叔們都該着急了,門中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師父去處理呢……”
趙青珂拱手道:“還請葉兄告知我二人地方,我們自去尋找,這并不是一件大事。令師徒三人長途跋涉,久未歸家,身心勞頓,親友牽挂,不如早些歸家。魯姑娘俠肝義膽,我二人也心領了。”
魯煙求眉頭一皺,嘟嘴道:“什麽心領肝領的,既然你都說金橋幫勢大,萬一你們去找人,被折進去了,豈不是我們的過錯了?”
趙青珂笑了笑,說道:“魯姑娘實在快人快語,在下一時也不好說什麽了。魯前輩,我二人就先告辭了。”
“等等。”魯寄合眼皮一擡,道:“你們難道就有如此把握了?”
“說實話,半點把握也沒有。”
“既然如此,爲何要這麽快走,何不想個好點的辦法?”
孫太忠道:“魯前輩,你們趕路要緊,莫要爲這點小事耽誤行程。”
“是,我和孫兄料理的來。”
“小事?”魯寄合道:“這可不是小事,你們難道不知,這川滇黔湘四路的武林道都是同氣連枝的,況且你們說的成道長,我也聽過,是個武藝奇高,名望頗好的道士,他是我師兄‘玉龍道人’的摯友。如今與這匪盜一般的金橋幫爲敵,深陷險境,我等聽說,豈能置之不理?”
“對啊,我們聽到了拔腿就走,不是太沒有江湖義氣了嗎?”
趙青珂心中一喜,要闖金橋幫,感受越多越好,更何況是魯寄合這樣成名已久的高手。他道:“這豈不是給令師徒添麻煩了嗎?”
葉行麥道:“師父,我們就在此耽擱,恐怕……”
魯寄合道:“我自有一番計較,你不用擔心,既然麥兒你有線索,就先協助趙大俠和孫大俠,去看看究竟,也好計議定策,我看時間也是不多,得盡快進去那個所謂的斷魂崖。哼,魯老頭什麽沒見過,就憑着這斷魂二字,我也得去看看到底有什麽了不得。”
兩人連忙稱謝。
趙青珂心道:“魯前輩這是跟什麽較勁?不過也好,他們如此仗義相助,也更有把握了,我倒是也想看看所謂的斷魂崖是怎麽個面目。”
孫太忠道:“事不宜遲,還請葉兄帶路。”
葉行麥點點頭:“我帶你們去看看,說不定有線索。不過咱們大張旗鼓的去,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辦了。”
趙青珂道:“說得也是。”
“趙兄,不如你帶魯前輩和魯姑娘去客棧與道長他們彙合,商定辦法,我随葉兄探查,等有了消息,再回來與你們說,坐定計劃,如何?”
“孫兄說的對,魯前輩意下如何?”
“不錯,麥兒,你與孫大俠去查探,切記小心。”
“是。”
話說趙青珂領着魯寄合父女要回客棧與紫霄道長三人會合,魯寄合不說這件事,反與他讨論江湖舊事,名山勝迹,趙青珂一一對答,都能說出個門道,似乎這天下,沒有他未到過的地方。
魯寄合驚奇地問道:“趙大俠也真乃奇人,年紀不大,竟到過這麽多地方,可憐老朽空活了這麽大歲數。”
趙青珂笑道:“魯老師謬贊了,晚輩不過是喜愛遊覽天下,家中又管得少,所以得了很多空。現在想起來,恨沒能少年時多學些武藝,多讀點書,不然也不用像現在,文不文,武不武,沒有什麽正經營生,隻給别人做了個幕僚,敷養生計,實在不成器,徒有虛名,江湖隻稱在下叫做‘天涯海角’。”
“這倒是名副其實。趙大俠能文能武,還叫不成器麽?”
“我是羨慕魯老師這般的風塵異人,一身武藝登峰造極,所謂術業有專攻,我不過多看了些地方,那些名山古迹好看,看完了就沒了,可與我姓趙沒半點關系。”
“話不能這樣說,趙大俠閱曆豐富,待人平和,絲毫沒有架子,如今又能應朋友之邀,以自己的能力助拳,極講江湖道義,如此還不能成爲男子漢大丈夫,那可真是沒人能當的起這個稱呼了,老夫佩服之至。我等不過一介武夫,雖能虎嘯山林,卻深感世間之事艱難,哪能如趙大俠一般活得潇灑惬意,遊刃有餘?”
趙青珂道:“多謝魯老師誇贊,我可不敢多受。令徒葉行麥一表人才,氣力精深,想必得魯老師真傳,又談吐得體,日後定是武林中風雲人物。”
魯寄合擺擺手,道:“麥兒雖有資質,武藝也尚可,人也正直仗義,可就是有一點,恐怕會誤了他的前程,我與他說,他也不聽。趙大俠,若有機會,你代老朽敲打他一番,可好?”
“魯老師還沒說呢?”
“哦,煙求既是老朽徒弟,也是唯一老來得的女兒,内人生下他,就撒手西去。”
“掌上明珠。”趙青珂會意:“魯姑娘性情嬌憨,極爲可愛,想必魯老師平日裏很寵愛他吧!”心裏卻道:“他想說什麽呢?”
“對啊,可就是這一點,丫頭的終身大事,我就犯難了。”
“哦?我看魯姑娘容貌清麗,雖不是國色天香,也有人中之色,性子爽利,質樸無邪,那些名門正派的江湖少俠,也有配得上的,您怎麽會爲這事犯難?”
魯寄合道:“倒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難道與葉老弟也有關?”
魯寄合挑了挑眉,回頭一看,叫道:“丫頭呢?”趙青珂也是一望,那魯煙求早不見了。
“罷了,早知道他閑不住,不要緊,丫頭武藝還不錯,尋常人物不是他對手,想必他也是跟着去了,咱們繼續走吧。”他邊走邊道:“你也看到了,丫頭沒有心機,他從小與師哥一同長大,就是學武功,很多都是讓他師哥代爲傳授,兩人都大了,漸漸都有了感情。”
“這不正好麽?這二人郎才女貌,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加上相知相熟,再沒有适合的了。”
“我們江湖中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原先也這樣想,麥兒人品端正,人也聰明好學,日後定有作爲,如果跟丫頭說,他肯定會同意,可麥兒他……唉!”
“葉老弟卻不願娶魯姑娘?他們不是感情很好嗎?”
“他便是那搖擺不定的性兒,因他與别家的女孩兒有着娃娃親,所以我跟他說過兩次,他都不同意。”
“既是這樣,可就不能了,大丈夫一諾千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違背,恐怕兩家都不好看。”
“老朽活了六十年,豈不知這個道理?可那一家三年前就遭了殺人放火的劫,一家人幾乎死完了,但與行麥定親的女孩兒卻沒了下落,既沒屍首,也沒行蹤,麥兒孩子一直在追查那件事情和女孩兒的下落。”
“信守承諾,葉老弟是大丈夫。”
魯寄合歎氣道:“這于他個人來說,自然是好的,可就是苦了煙求,這孩子一心隻在他師哥身上,性子倔得像驢。”
“一直沒有下落,葉老弟打算怎麽辦?”
“所以我就犯難,他的性子也一樣,不肯變通,日後肯定也會吃大虧。”
“原來如此,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倘若那個與他定親的女孩兒真沒有下落,人海茫茫,他一直等下去真不是頭,反而贻誤了自己,等有機會,我替魯老師開導開導他。”
“那就多謝了,這孩子看似老成,卻沒有多少經曆,恐怕還真要外人來點醒他,才有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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