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真是沒少用心,把整場辯論裏面的東西摸得透透的,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汪言聽。
外面的人隻能看個熱鬧,惟有站到一定高度上,才能搞清楚那些彎彎繞繞。
比如,林教授其實不太贊成讓汪言參與。
而張教授則強烈建議請來汪言。
前者可能是出于愛護,也有可能是不想節外生枝,總之是警惕大于期待。
後者明擺着想要借機踩死汪言。
老劉對此看得很透徹:“張爲赢的那套東西在學術圈和資本圈還有一定的市場,可是上層對他是越來越不耐煩了,張爲赢自己心裏有數,現在是強撐着爲利益團體發聲張目。
所謂垂死掙紮,不外如是。
所以你的參與對他而言是件好事兒,一方面可以把水攪渾,另外一方面,你可以爲他提供一個靶子。
打靶打得漂亮,會爲他挽回不少分數。”
汪言點點頭,表示理解。
老劉又分析道:“其實你要扮演的角色特别不讨好。
思辨會的主角是他們兩位,另外有一個主持人居中掌控節奏,而你則會作爲特邀嘉賓坐在末席。
流程方面,老張和老林各有40分鍾的發言闡述,之後互相回應,再之後回答觀衆提問,最後總結發言。
而你沒有單獨的闡述時間,隻能在互相回應階段參與進去,會很單薄。”
“我明白。”
對此,汪言繼續表示理解。
人家兩個著名經濟學者搞思辨,怎麽可能讓你一個大二學生和他們平起平坐?
有機會參與進去,便是破例。
若不是方方面面的因素巧之又巧的結合到一起,此等揚名立棍的美事,想都不要想。
所以,被動反而是應當的。
不過汪言的信心卻沒有因爲被動的局面而削弱半分。
“我會好好向兩位教授請教的。”
汪言笑容燦爛,眼神幽深。
老劉見狀,也隻能搖頭不語,把腹诽憋着。
在他看來,汪言是典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少年意氣。
年輕人有銳氣倒不是壞事,隻是容易自視太高,盲目自信。
但是老劉的圓滑之處就在于,他沒有正面否定汪言,而是等待機會側面提醒。
“好,你有信心就好。對了,我有一個朋友是經濟領域的專家,對這場辯論也很感興趣,有時間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
這是要給我開補習班?
汪言馬上讀懂了老劉的想法,不由啞然失笑。
您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
不過也正常,換了誰都很難對汪言有信心。
創業隻需要一個好想法和執行力,可是對産業政策思辨建言卻需要深厚的學術功底,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直到目前爲止,沒有任何人看好汪言參與此次學界盛事。
老劉的想象極限,不過是推汪言上去秀秀風度、露個臉而已。
所以才特意約了個老師,打算幫汪言補補課。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是吧?
汪言現在還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不好拒絕,隻能表示感謝。
“謝謝劉叔,那就等日期定下來,再去請老師賜教。”
換個角度想,其實提前做做功課不是壞事,畢竟是頂級的大場面,怎麽精心準備都不爲過。
聊到這裏,正事兒就差不多了,汪言又給老劉斟了杯茶,然後告辭出門。
劉放在客廳裏等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的,一看到汪言出來,頓時一躍而起,把他媽吓一跳。
“你就那一條好腿,瞎蹦跶啥?”
然後還要再叮囑汪言幾句,被不耐煩的劉放打斷。
“行了行了,我們走了啊,晚上不一定會來!”
熊孩子摟着汪言的肩膀,一蹦一蹦的往外沖,片刻都不想在家裏待了。
汪言隻好替劉放拿着拐,沖劉母歉意的笑笑。
“沒事,去玩吧!”
劉母大度的揮揮手,目送着兩個孩子出門上車,突然歎了口氣。
雖然無論如何都是自家的孩子好,可是眼看着哥倆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她又沒法控制的羨慕汪言的母親。
養個這樣的孩子,多省心啊?
也不知道老劉還行不行了……要不,真練個小号?
……
劉放美滋滋的拉着汪言上車,把打着石膏的傷腿往後排座椅上一擱,整個人打橫倚在駕駛座後面。
車鑰匙扔給汪言,掏出手機開始搖人。
“我和狗哥出門了,你們呐?麻溜的啊,今天妞可多!”
汪言隻當沒聽到,信劉放的嘴純屬是腦子有包。
“去哪?”
“你把導航開開,那地兒在密雲。”
怎麽安排到那了?
汪言正要問,他手機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劉暢。
“姐?”
“汪汪你接上劉放了?”
“嗯,剛出門,正往那地兒走呢……溪翁莊是吧?”
“對,圈裏一朋友在那開了一農家樂,今天咱玩素點,釣釣魚、打打牌、聊聊天,晚上烤一全羊,成麽?”
“挺好的啊,自家人在一塊兒,場面不重要,自在最好。”
“哈哈!那你們抓緊,郭哥已經到了,待會兒你陪郭哥去釣魚。”
噢,介才是主要目的吧?
汪言頓時猜到了原因,心裏一陣感動。
暢暢姐辦事太用心了。
以郭厚禹的身份和位置,和下一代基本玩不到一塊兒去了,什麽賽車啊、爬梯啊、夜店啊,人家根本不可能沾。
所以想請郭哥出來,就得盡量玩文的。
劉暢無疑是最了解郭哥風格的人,特意安排了一場釣魚,還讓汪言陪着,擺明了是給汪言創造機會。
挂B汪需不需要這種安排暫且不提,情得領。
“好的,暢暢姐,我盡快到。”
“别急,注意安全!”
“嗯,挂了,待會兒見。”
汪言心裏領了情,嘴上也沒有刻意說什麽,還是那麽沉穩。
花了40多分鍾趕到地方,離遠遠的就看到一處農家小院外頭停了一排豪車。
盡管沒有超跑,可是大G、X5、卡宴等一堆SUV也不便宜,而且大多數都挂着京A的牌子。
在院外停好車,推開門一看,裏面别有洞天。
農家樂前院種滿了樹,順着石闆路從側面拐進去才是大院,三面都是前後對穿的廂房,當中扣着一個葡萄藤爲頂的涼棚。
此刻,涼棚裏已經坐滿了人,正中央擺着一台麻将機,張楷、李小多、路名澤他們幾個正在大呼小叫的打着麻将。
看到汪言帶着劉放進來,好多人起身打招呼。
“汪神!”
“言少好!”
“狗哥!”
亂七八糟的,哪裏的風格都有。
汪言打眼一看,掃到好幾個熟悉的姑娘——未來的小空姐左璐、上次和郭哥聊繪畫聊得很好的央美研究生白雪、帝都影視學院表演班的班花Dina……
劉放還真沒撒謊,漂亮姑娘确實多。
汪言閑着沒事拿雷達一掃,好麽,整個農家院裏紮堆聚着9個90分以上的美女!
不過你們也真是閑的蛋疼,來農家樂釣魚打牌,整那麽多妹子幹嘛?
差評!
額,沒把李韻音再帶來可以給個好評。
行吧,正負相抵,大吉大利,今晚……
汪言跟朋友們一陣寒暄,不大一會兒,身旁緊緊跟住了倆姑娘。
一個是左璐,Dave預訂的未來服務團隊成員,她湊過來是理所當然。
另一個是Dina,15級表演班的粉嫩新生,上回強行要汪言教學指導,特機靈特外向的一個姑娘。
“汪導,《魔女》什麽時候上啊?我都等不及啦!”
旁人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瞄着她:《魔女》上映和你有什麽關系?
Dina可不管那些,抓住機會就開始狂舔狗子。
左璐倒是一如既往的話少,隻是特意去裏屋取來一塊熱毛巾,交給汪言擦臉擦手。
劉放這沙雕看到汪言的待遇,羨慕壞了。
“狗哥,别撩了,暢暢等你呢!”
“行,我就去。她在哪?”
小路子往後面一指:“後院!有條小路能穿到水庫,言子你自個兒過去吧,我們再玩一會!”
汪言就和大家告别,去了後院。
左璐和Dina還跟着,不離不棄的。
Dina一張嘴就老乖了:“汪導你們要是聊正事的話,我倆就在附近溜達,不聊正事我們陪您解悶。”
行吧,問題不大。
三個人溜溜達達來到水庫邊上,隻見紅英和郭厚禹坐着小馬紮、戴着漁夫帽,正在那釣魚。
劉暢和她一個閨蜜離老遠躲在樹蔭底下,捧着半拉西瓜在那挖。
真是悠閑。
看到汪言,劉暢馬上起身,高呼:“汪汪,快過來,給你介紹一個姐姐!”
郭厚禹和紅英同時回頭,對視一眼,無奈而笑。
“你可輕點吧,驚着我們的魚……”
“切!釣不上來就承認自己菜,賴我幹嘛?”
汪言笑呵呵的走到樹蔭底下,先和劉暢打招呼。
“姐你好悠閑。瓜甜麽?”
“甜!”劉暢馬上眉飛色舞的,“大棚瓜,才5月份就熟透了,剛在井水裏鎮過……來一口?”
“别,再想吃也不能搶你的啊……天兒也不熱,暢暢姐你少吃點涼的。”
狗哥笑呵呵回一句,把目光轉向劉暢閨蜜。
另外那姑娘含笑看着汪言,清雅如畫,氣質可以打90分。
劉暢大大咧咧介紹:“我鐵磁的閨蜜,之前一直在國外待着,才回來沒兩天,今兒是特意來見你的。”
汪言主動開口:“你好,我是汪言,叫狗子叫小汪都可以,姐姐怎麽稱呼?”
“夏雅蘭。”
那姑娘沖汪言伸出手,動作特别大氣。
“我聽人說,你做編劇和導演的水平都非常不錯,有沒有興趣和總Z合作?”
我去!
狗哥驚了個呆,沒想到這姐姐一上來就這麽勁爆。
總Z有歌舞團有電影廠有文工隊,面對新時代的宣傳新需要,也有對外合作搞主旋律影片的想法。
汪言聽安曉芳閑聊時談起過,好像HLK三軍乃至GA部都有對外合作的電影立項計劃,今年似乎就有一部要上映,未來可能更多。
合作的好處是什麽?
簡單講:合作片屬螃蟹的,橫着走。
拍攝前期各種綠燈,拍攝中有大量人力随便用,拍完送審保過,上映時搞不好還有上級部門組織觀影。
汪言的王庭影業現在就是一草台班子,可是一旦立項了合作項目,馬上就會成爲業内新貴。
如果是汪言親自執導,百分之百能混到一張證。
好處太多了,簡直是天降大餡餅。
不過狗哥并沒有被砸暈,想了想,很謹慎的回道:“我可能不太擅長寫命題作文……”
夏雅蘭笑了:“沒關系,我的邀請始終有效。你什麽時候覺得機會合适了,随時找我。”
霸氣!
别看她表情清清淡淡的,内蘊的态度卻滿是豪橫。
那意思分明是:隻要你有需要,我就能幫得上忙。
很顯然,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汪言的感激。
可惜,這份人情狗哥并不想領。
王庭娛樂肯定有下一部電影,但是題材未定,暫時看不出來合作的必要。
好處歸好處,愛好是愛好。
在沒有創作欲望的時候,汪言不會爲了好處而強行開啓任何項目。
劉暢瞥了夏雅蘭,那眼神蠻得意的。
“看吧?我早就說了,你什麽都沒有,汪汪不會答應的。”
汪言笑而不語,夏雅蘭的反應居然和他一模一樣……
左璐和Dina站在狗哥身後,縮手縮腳的,明明比她倆漂亮得多,氣場卻被完爆。
這都是些什麽妖孽啊?
一個真敢給,一個懶得要,拿這麽大的事兒磨牙?!
劉暢還想拉着汪言再聊兩句,紅英不耐煩了,沖着汪言使勁招手。
汪言告罪離開,來到水庫邊。
“小汪,釣過魚嗎?”
開口的是郭厚禹,目不轉睛的盯着水面。
汪言老老實實搖頭:“沒。鼓角的水,喝着都一股子煤渣味兒,養不了魚。”
“那你用三兒的新手杆吧,釣上兩條小魚來你就能體會到哥的樂趣了。”
“好,我怎麽都行。”
牛哔吹得震天響,但是10分鍾之後,郭哥仍然在苦苦等待着他的樂趣,而汪言已經提起了一條巴掌長的小魚崽子。
“沒道理啊?”
郭哥眼珠子瞪溜圓,平日裏的穩重和霸氣都不見了。
紅英慢悠悠回道:“和汪言不要講什麽道理,丫的小名叫邪門來着,你看我多淡定?”
汪言憨厚笑笑,沒吭聲。
兩分鍾不到,随手又從水庫裏撿到一條至少6兩的純野生鲫魚。
這下子,郭厚禹徹底淡定不起來了。
起身蹲到汪言身旁,聚精會神的研究着什麽,把汪言整得心頭微微發毛。
釣魚愛好者都這麽奇怪嗎?
郭哥不釣魚了,汪言的興緻本來也沒在這上面,倆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我聽暢暢說,你有一個朋友被騙了?”
汪言精神一振,心想:薇薇姐啊,不管那人跑到哪去了,他都挂定了。
你知道嗎?
爲了殺一隻雞,我請出了一門鍘刀……
******
起來晚了,sorry。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