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發現讓何振東心裏涼了半截。這意味着帶走他的人并不是劫匪,而是某個暴力機關。聯想到最後見到的那些武裝軍人,何振東一時間甚至希望自己是被綁架了。至少綁架還可以嘗試用過錢來解決問題。但是眼下,恐怕沒有絲毫的機會了。既然是暴力機關,而且使用的是軍事級别的行動,那就是不打算講道理了。何正東感覺自己可能攤上大麻煩了。而最悲劇的是,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他是個傳統的地産商人。從包工頭做起的。在這個國度,一個包工頭想要成爲一個地産大亨,其中的鴻溝大概有太平洋那麽寬。但是他竟然能遊到了對岸,這其中的種種曲折,他自己都不願意回想。按照法律的條款。大概可以槍斃他五分鍾了。
但是自從獨立開發第一棟樓盤開始。何振東就已經開始有意識的爲自己洗白了。十幾年來,他建學校,做慈善,有時候甚至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個好人了。他的噩夢中甚至都已經不再出現那些畫面了。他以爲時間會掩蓋一切,但是似乎并沒有。
短短的十幾秒鍾内,何振東腦海中昂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表現在臉上的卻是一副集驚恐,憤怒于一體的表情。他集中精力思考自己在哪裏出錯了。但是卻不能表現的太冷靜。那樣可能會觸怒強勢的一方。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昨天還在跟市長一起吃飯。我不知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但是你們肯定弄錯了。我隻是個商人,我跟郝局長也很熟的。”
在巨型玻璃後面,有兩人正在交談。正是許久不曾出現顧傾城,以及他的上司張建。
“感覺怎麽樣?”
“所有的反應都符合正常人的表現。不過還是有些刻意的感覺。也許隻是他的兒子的個人行爲。但是這個何振東本身同樣有問題。剛才短短的幾秒鍾他就判斷出了自己的處境,對于一個精英階層的人來說,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還是感覺有點問題。說不上是哪方面。”
何振東大吼大叫了一段時間之後,終于有一名身穿便裝的黑衣男子推開門進來了。
“大約一小時以前,上海市的部分黑幫成員,以及數名國家公務員觸發了我們的警報機制。根據我們的了解,他們同時開始追查一名涉及到高度機密的,特殊人員的信息。而所有的這些人員全部跟你有大量的金錢往來。所以你究竟是什麽人,你爲哪方面工作。CIA,mi6,fsb,cbi,nis?”
何振東隻感覺一萬隻草泥馬從心底踩過。這尼瑪都是什麽情況啊。這情況有些超乎想象啊。不是應該詢問,我賄賂了多少政府官員,我使用了多少不正當的手段競争,我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嗎?怎麽畫風一變,就成了間諜了。老子一秒鍾幾十萬上下,至于去當間諜?
面對何振東的一臉茫然。那名審訊員沉默了兩秒鍾,然後突然伸手按住了何振東的頭部,猛地撞在了桌子上。何振東隻聽見咔嚓一聲,然後鼻腔裏一陣熱流湧出。顯然是自己的鼻梁骨斷了。下一秒劇痛才傳入大腦。何振東隻感覺自己大腦嗡嗡直想,眼前一陣金星。鮮血,鼻涕,眼淚,一起留了下來。但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耳邊又傳來了問話聲。
“你爲誰工作?”無論是語速還是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如同機器人一般。但是在何振東的耳朵裏,卻是如同惡魔的低語。
林軒并不清楚這裏發生的一切。因爲此時的宴會上正出現了一場混亂。何振東的兒子何振宇被突然出現的一群穿制服的帶走了。
要知道舉辦這場宴會的主人,是可以随時跟市長喝茶的存在。一幫情況下,執法機關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的。但是這些人明顯的不一樣。盡管穿的是便裝。但是身上的氣質遠遠不是城市警察可以比拟的。那種冷酷鐵血的氣質,唯有一些手上染過血的人士才會擁有。
何正宇不傻,一看那種架勢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沒有腦殘的來一句我爸是某某之類的中二台詞。而是迅速的拿出手機試圖撥打電話通知家裏。
但是就在他伸手摸手機的一刹那,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前沖,一擊重拳直接打在了河正宇的小腹。看看河正宇像一隻蝦米一樣倒在了地上,口中還留出了不明的液體,就可以感受到那一拳有多重。
河正宇被拖走了。是的就是拖走了,像條死狗一樣。整個宴會上的所有人燕雀無聲。然後所有人紛紛的請辭。或許今晚之後所有的人都會收斂不少。因爲不久之前在他們面前上演的那出暴力話劇,徹底的擊碎了所有人的高傲。
金錢,身份,地位全部都是虛無。在純粹的暴力面前,它們并不能真正的保護自己。
林軒也被剛才的哪一出弄得楞了片刻。有那麽幾秒鍾他甚至感覺國家有些大題小做了。但是緊接着他就明白過來。這就是國家的行爲模式,隻要有可能,他們絕不會放棄絲毫的漏洞。而且據付情所說,這個何家發家的時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林軒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
付情的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清楚的記得林軒所說的那句,‘我倒是期待他們查我的身份會發生什麽事’那句話。隻是查一下他的身份就如此的危險。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人。
某隐秘的政府部門内部。顧傾城正在翻看一些有關何振東的資料。
“這上面顯示。何振東在四十八小時之内總共進行過六次通話。都是正常的商務溝通。他的妻子有四次通話。其中一次有些奇怪。”
“說說看。”
“她跟自己的一個閨蜜聊到了付晴。她的閨蜜一直在鼓動她,将何正宇跟付晴說的天生一對。何正宇今晚的作爲,某種意義上有她母親的支持在裏面。何正宇知道付晴是他父親的合作夥伴,按輩分比他要高。這家夥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二代,但是對他母親卻極爲信服。”
“找到她母親的那個閨蜜。馬上,我們可能忽略了什麽。但願我想錯了。”
十幾分鍾後,顧傾城收到了一個電話。
“那個女人名叫秦燕。大約半小時前死在了浴室。死因是後腦勺磕到了浴缸的邊沿。不排除他殺。”
“一定是他殺。這次我們栽了。通知内務部,進行一次内部評估。另外,安排一下,我需要見一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