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九)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來敲門,林庭風擡起頭來,問什麽事,回答的是自家的傭工,傭工告訴他,有個姓葉的小姐來找他。
姓葉的?原本黑暗的心底仿佛有了一絲亮光。
林庭風呆了呆,心中湧起一絲暖流,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在所有人都與他爲敵的這個時候,居然有人來看他,真是不容易,再說,姓葉的他認識沒幾個人,又是女的,難道是?
他的眼睛慢慢散出光彩,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耳朵邊仿佛有細細的音樂聲響起,心裏原本像泡着黃蓮水一般苦楚異常,現在居然也微微地品出了一絲絲甜。
林庭風的心中掠過一陣陣暖流,他強撐着站起身,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又叫管家給他送來了飯菜,從換衣服來到吃飯的過程,因爲幾天沒進食,導緻低血糖,他的手一直是顫抖的,耳朵邊也仿佛飛過千萬隻蜜蜂,一直在嗡嗡作響。
等到管家把飯菜送到他面前,他抖着手胡亂匆匆地吃了兩口,恢複了一些體力,才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出去。
在家裏暈過去兩天一夜,居然沒人發現,想想也是可悲的,自己的母親沉浸在她的世界裏,自顧不暇,下人們已經知道了林家今時非同往日,一顆心也惶恐不可終日,暗地裏在找下家了,所以對林庭風爲什麽兩天一夜沒有出門,居然也不聞不問。
林庭風覺得世态炎涼,人情冷漠。
他思着想着往門口快步走去,果然,就看到葉文玉站在他家的大門前,燦爛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仿如林中仙子一般,金光燦爛。
他此生此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刻。
她就像他黑暗世界的光明,像他冰雪天地裏的火把。
他的心中溫暖,鼻子一酸,快步走了過去。
“小玉——”他微笑着叫了她一聲,鼻子長時間發酸,喉頭哽咽着,振作精神迎了出去。
老天爺對他也還是好的,被打壓到了谷底,還有一個小玉來關心他。
葉文玉原來焦慮不安的,擔心林庭風沒在家裏,擔心他的母親身體不好,但是看到林庭風迎了出來,胸腔裏不由放下了石頭,她欣喜地看着他,對他笑了笑,說道:“唉呀,你在家啊,真是太好了!”
林庭風一征,将她迎進屋裏,兩個人并肩走進幽深冰冷的林家大宅。
下人端上茶送來,兩個人坐着喝茶,林庭風對她說道:“我一直在家裏啊。”
葉文玉對他回道:“可是外面傳聞你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林庭風聽到這個字眼,覺得諷刺,他的嘴角上揚,臉上都是嘲諷的神情,他對她緩緩說道:“從集團回來,我就一直在家,甚至連房門都沒有出過,之所以外面傳聞我下落不明,一個是真正關心我的人太少,第二個原因是恨我的人太多,他們希望我的最終結局是下落不明吧。”
聽到林庭風暗啞傷痛的話語,葉文玉的心中莫名的疼痛,她對他說道:“不全是的,我是希望你好的。”
林庭風一呆,慢慢回過味來,心裏湧起一股甜蜜,他回想起在張迎紫回歸家族,在她的挑撥離間之下,父親盛怒之下逼着他去找蔡文川的父親,在他得知老人在國外旅遊,他一籌莫展時,是她關心他,給混亂中的他出了主意,助了他一臂之力,否則的話,老糊塗的父親可能盛怒之下連三分之一的股權也不給他了。
想到這裏,林庭風深情地凝視着葉文玉,對她輕輕問道:“你聽到外面的傳聞,知道林氏集團發生的事,聽說我下落不明,擔心我,所以找到我家裏來了?”他的一顆心怦怦狂跳如同擂鼓,與此同時,身體迅速地升溫,臉也有不自覺地變紅。
葉文玉通紅了臉。好像是這麽回事,可是爲什麽經他這麽一說,她的意圖顯得像一個不應該說出來的秘密?
林庭風微笑起來,心裏如同食了蜜一般的甜,他對她問道:“你在擔心我?”明知故問,他卻像舍不得将糖果吞下去的小孩,将嘴中的糖果從腮幫的一邊轉到另一邊。
葉文玉的一張臉紅得如同新娘的蓋頭,她擡起頭來,看向林庭風,眼神有些害羞的,但同時也是坦誠的,她隻覺他整個人顯得疲倦憔悴,面色蒼白如紙,整個人仿佛累得渾身的骨頭要散架,她對他緊張地問道:“外面的傳聞是真的嗎?”
林庭風沉重地點了點頭,歎口氣說道:“是真的,我現在是無業閑人一個。”從頂端跌落谷底,也不過是一彈指的事情,人生如戲,又如夢。
葉文玉擔心他的身體,對他突然問道:“你的身體還好嗎?”
林庭風一呆,擡起頭來,迷惑不解地看向葉文玉,訝異于她爲什麽像一個小半仙似的,知道他的身體出了狀況。
已經快小半年了,胃一直間歇性地疼痛,他沒有當回事,對任何人都不曾提起過,所以無人知道。
葉文玉想起上一世,林庭風最後得胃癌死了,所以這一世,她一定要提醒他早點去醫院看病,很多病,如果提早去醫院,按時體檢,是不會拖到後面變成絕症的,因此,無論如何,上一世的悲劇不能重演。
她定了定神,對林庭風問道:“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你說實話。”
林庭風簡直好像在面對小仙女的問詢,内心的震驚與感動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對她老實回答道:“是,胃一直在作疼,前兩天還吐血,現在房間裏還有一灘血呢。”他本想告訴她從集團回到受到的打擊太大,到家就吐血了,并且暈死過去兩天一夜,直到她來尋他,但這樣說出來,未免像個女人似的自憐,他不想給她這樣一個印象,因此沉默了。真男人是要照顧心愛的女人的,不是要女人照顧的,不管多苦多難,他一定要一個人強行撐下去。
他撐了前半生,哪怕後半生,哪怕撐持到死,他也一定要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