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
葉文玉點點頭，原來如此。
蔡文川笑了笑，總結說道：“總之，從此後，夫人和老爺就待我不一樣，夫人知道我一心爲她守住了秘密，心懷感激。而老爺，一開始，我不知道他爲什麽對我好，現在我明白了，因爲他愛夫人太深，當林庭風在他面前說夫人偷情的壞話時，他不肯相信，因此當我否決夫人偷情這件事時，他便将我放在心中，視爲他的好朋友，因此他不願意接受殘酷的真相，他相信小孩子不會撒謊。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甚至成爲了他的信念。”
葉文玉點點頭，想了想說道：“你做的是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蔡文川點點頭，他有些疲倦了，便沉默下來。
葉文玉看他一眼，心想，那麽，林庭月母親偷情的事沒有被發現，最後，兩個人又是怎麽離婚，然後林庭月的母親去國外多年呢？
心中無數問号。林家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但很明顯，蔡文川不肯說了，葉文玉便想着以後他總會告訴他的，因此，也識趣地不再多嘴問起。
兩個人坐在車上，沿着飄帶似的盤山公路，慢慢往家的方向駛去。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葉文玉仍然和蔡文川在校園裏生活着，她讀書，他上課。
表面上看起來一如從前，風平浪靜，但是内裏卻發生了變化。一如蘋果，有時候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事實上果核已經開始生蟲壞死。
葉文玉不說話，但是有意無意間，總是發現蔡文川漸漸不似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說着說着話，突然沉寂下來，葉文玉感覺不對勁，凝視看向他時，便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眼睛望着一個方向，看着遠方在發呆，仿佛靈魂早己出竅。
她試着叫他，他沒有反應，仿佛木頭人，葉文玉便知道蔡文川有了心事。
有時候，兩個人在散步，他變得悄沒聲息的，葉文玉回頭一看，便發現他已經遠遠地落在後面，有時候，甚至糊裏糊塗的，不見了他的蹤影，她還得回頭去找他，一找之下，才發現，他已經糊裏糊塗地走到另一條路上去了，而且低着頭走出去很遠，如果不是她提高音量叫他，他自己甚至都不會發現。
魂不守舍，心事重重，已經到了誇張的地步。縱使葉文玉有着幼蟬長在地底十五年的耐心，也開始憤怒了。
有時候兩個人一起在食堂裏吃飯，她便發現他又在發呆，拿着筷子，一次次夾着菜，可是每一次，筷子都是空的，他卻将空空的筷子一次次往自己嘴裏送，好像那就是吃下去了飯菜似的。
有時候喝粥，蔡文川的失神表現得特别明顯，他會拿着一個勺子不停地做着舀粥的動作，但是他沒有一次成功地把粥送到自己的嘴裏。
這樣走神的蔡文川，葉文玉還是第一次見，他魂不守舍，好像内心有着非常重大的心事，他好像在進行着劇烈的鬥争，内心無比糾結。
這樣的次數多了，葉文玉便有些傷心，有一次，她實在是受不了，便對他問道：“文川，你在想什麽？”自從上次，在林家老宅，林庭月找過他談一次話之後，回來之後，他就變成了現今的模樣。
她嚴重懷疑他在想林庭月，那些放棄的過去的夢，惡夢也好，美夢也好，又重新回到他的心裏。
往事如同暗潮翻湧。
仿佛那棵被蔡伯父伐倒的香樟樹，如同受到魔力的灌溉，又重新生長起來似的，在他的心裏，落地生根，枝繁葉茂。
蔡文川一開始沒反應，葉文玉隻好提高音量叫了他一聲，他才會哦的一聲，收回風筝般放遠的思緒，然後葉文玉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蔡文川就會變得面色蒼白，神情緊張，眼神羞愧，仿佛不可告人的心事已經被她知道似的。
看到這樣的男友，葉文玉便十分生氣十分傷心，她對他輕輕地問道：“還記得從前嗎，你答應過你爸媽什麽，你答應過我什麽？”聲音不大，卻淩厲如同鞭子，她想喚醒他，如果從前的一切是對的，他和他的家人不會努力想着結束想着改變想着重新開始，既然明知是錯的，爲什麽還要在錯誤的路上走下去？
蔡文川便如同受燙般漲紅了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有過那麽一陣子，兩個人确立戀愛關系後，蔡文川曾經鼓起勇氣拉過她的手，也輕輕地摟抱過她。
可是自從上次林庭月找他談話之後，兩個人幾乎沒有了任何親蜜接觸。
他仿佛對她失去了欲望，盡管她那麽年輕那麽美麗。
葉文玉也不喜歡蔡文川親近她，到現在爲止，她并不愛他，可是本着一個不希望他再次陷入深淵回到從前的痛苦中去的想法，她還是想勸勸他。
她對他心平氣和地勸道：“文川，過去一定好嗎？不要回頭看，不要想着回到過去。”過去事己滅啊。
蔡文川便立馬否認道：“我知道，我沒有，你放心。”可是一張俊臉卻控制不住漲紅成豬肝色。
然後，一天又一天，他失神的狀态一直沒有改變。
幾天後，蔡文川再次接到一個電話，打完電話之後，他對坐在他對面的葉文玉說道：“小玉，我爸回來了，現在在林家，我們去一趟。”
葉文玉便明白，林庭風将蔡伯父接回來了，她點點頭，跟着蔡文川再次去林家。
兩個人開着車子到達林家時，蔡伯父和蔡伯母都站在客廳，兩個人風塵仆仆，一臉疲倦，明明是剛剛下飛機，從國外趕回來，他們在等着林老爺子露面。
蔡文川迎了過去，蔡伯父看了葉文玉一眼，葉文玉沖他笑笑，點點頭，但是蔡伯父卻并沒有笑，他臉上的神情并不愉快。
一會兒，聽到女人的笑聲，一行人擡起頭來，就看到張迎紫推着林老爺子，林庭月和林庭軒跟在他們身後走出來。發出銀鈴般笑聲的正是林庭月。
看到蔡文川，林庭月立馬像一隻紫色的蝴蝶，輕盈地迎上來，親熱地招呼道：“小文子，你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