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九)
林庭月緊緊跟着母親的腳步走進陰冷寬闊的林家大宅,兩個人走進大廳時,林庭風的母親在,林庭風也在,此外,林家的私人醫生,還有私人律師都在。
林庭軒也在。
林庭風的母親,也就是大夫人,在張迎紫進來的一瞬間,視線就如同刀子落在她身上。張迎紫當作沒有看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林庭月躲在母親身後,鼓起勇氣看了看林庭風,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裝,好像是從林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匆匆趕回來的。他顯得十分疲倦憔悴,陰沉着臉,仿佛情緒低落的樣子。
林庭月不由在心裏竊笑,心想,現在他心愛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當然高興不起來了,呵呵。
張迎紫不知道女兒内心所想,走進大宅,一雙寶光燦爛的眼睛就看向林庭風的母親,大夫人冷若冰霜,當她如空氣,很明顯,對于她的重新歸來,大太太是非常不高興的。
張迎紫輕蔑地笑笑,心想,十年前,你不是我的對手,自然,現在,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隻是——
張迎紫深思着看向站在大太太一側的林庭風,十多年過去,他好像成長得比以前更加心機複雜複加狠戾毒辣了,無情到找不到他的軟肋,這才是她這次要重點防範的敵人。
這個時候,林家的私人律師和私人醫生看到張迎紫,都紛紛向前一步,對她招呼道:“紫夫人,紫夫人——”
大太太在,他們叫她紫夫人,大太太不在,他們叫她夫人,紫夫人其實就是“小老婆”的代名詞,不過現在,張迎紫沒功夫計較這些名份上的東西。
張迎紫看他們兩個一眼,對他們微笑着客氣說道:“徐醫生,張律師,你們好,十多年未見,你們也老了。”
語氣不是不感慨的。
徐醫生和張律師立馬點點頭,心中一暖,想着二太太真會做人,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居然還記得他們的姓氏,真是難得,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道:“是,時光不饒人,我們老了,可是夫人你,還是那麽年輕美麗。”
張迎紫笑了笑,她看向林庭風,雖然非常痛恨眼前這個人,十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表現出來的心機和智慧,以及他的冷血和無情,已經讓她膽寒了,所以,她才更要對他禮貌有加。
越是笑着面對敵人,越容易實現自己的目标。
因此,張迎紫微微一笑,假裝親熱地對林庭風說道:“小風,你真是很能幹,聽說林氏集團在你的手裏越來越好了。”
林庭風并沒有搭理張迎紫,隻是微微點點頭,算是招呼。他自然知道,幾年前,在路上開着車,突然被混混暗殺,是有原因的,隻是無憑無據,也隻能維持着表面的和氣。
林家大宅陰暗的客廳裏特别甯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林庭月隻覺得太過壓抑,她都有些呼吸不暢了。
這個時候,伴随着兩聲蒼老的咳嗽,林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由傭人推着出來了,他仿佛有什麽急事,一進屋,就到處尋找着,仿佛在找什麽人。
“小紫——”林老爺子看到張迎紫,視線便不再尋找,而是停留在她的身上,他顫微微地伸出一隻手,臉上布滿深情,用蒼老渾濁的聲音對她親熱地說道,“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肯回到我身邊了!”與此同時,他的眼圈紅了,有渾濁的老淚順着眼角淌了下來。
場面讓人震驚又感動。
張迎紫立馬迎上去,溫柔地笑着,伸出手,緊緊握着林老爺子的手,在他身邊蹲下身來,哽咽着說道:“是,小紫回來了,小紫回來了。”她的眼圈也紅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到這一幕,内心都充滿駭異。
一個是白發蒼蒼皺紋滿臉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個是徐娘半老的女人,卻像熱戀中的小兒女一般,又哭又笑地依偎在一起,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叫着一個五十多的女人,“小紫”,他是成功的總裁,當着那麽多兒女和下人的面,他流着眼淚,緊緊握着她的手,叫她“小紫——”
在場的每個人都十分震驚,特别是林庭風的母親再也承受不了,他們恩愛的樣子,如同針尖刺入她的眼睛,讓她的眼球幾乎要炸裂開來。往事如冰,讓她想起了她年輕的時候,原本家庭和睦,夫唱婦随,有一個可愛的兒子,結果被這狐狸精勾引,害她家破人亡,被攆出家門,在外流浪十多年,如果不是兒子特别出息,她隻會死在外頭,根本沒有回來的一天!
因此,林庭風的母親雙手握拳,向前一步,頭一揚,就要暴發,林庭風看在眼裏,心中一沉,趁着人不注意,立馬閃電般的伸出手,拉回了走出的母親,他對她壓低聲音提醒說道:“媽,不急在一時。”
林庭風的母親張小紅才清醒回來,當年就是她太沖動,大吵大鬧,才失去這個家,讓兒子跟着她受苦受累十幾年。
無論如何,不能再犯當年的錯誤了。
她的後背流出冷汗,沖着兒子點點頭,羞愧地沉默了。
林庭風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幕,想起母親,内心有些傷感,很明顯,父親最愛的女人是面前這個穿紫衣的年輕女人。
形勢于他們大大不利,這些年來,他支策據梧,殚精竭慮,把林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但與父親的感情一直不好,他承認他們是血緣至親,是父子關系,但也僅限于此,沒有人逼着一個作父親的必須愛自己的孩子。
林庭風便知道,父親恨他,恨他當年太過無情,攆走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等到兩個老人久别重逢,恩愛秀過之後,張迎紫才重新站起來,林老爺子立馬說道:“你不要離開我,就站在我身邊,老王,你走開,由夫人給我推輪椅。”
原本負責推輪椅的下人呆了呆,隻好把位子讓了出來,張迎紫微笑着點點頭,接過輪椅的把手,她甚至俯下身來,對林老爺子緩聲說道:“老爺,你放心吧,我哪裏都不去。”她伸出白嫩欣長的手,輕輕地拍打着老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老爺子點點頭,終于恢複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