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五)
林庭月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幾乎以下跪似的姿勢蹲伏在他面前,她對他央求着說道:“志明,我求你,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你,我從來沒有像愛你一樣,愛過另外一個男人,你知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會死掉的,你不能離開我——”
姜志明都呆住了,他看着林庭月淚流滿面的樣子,内心的震驚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知道林庭月喜歡他,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愛他愛到如此深的地步。
内心有些感動——
但是——
震驚也罷,感動也罷,這兩年來,和林庭月在一起,他太失望,也太疲倦了。他發現林庭月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相反的,她心機極深,有時候看到她那些歹毒的心機,他總有種和女魔頭相伴的感覺。此外,在林氏集團的底層實習了幾個月,他已經隐隐地知道,林庭月除了一個林家大小姐的空殼身份,其實,一無所有,他指望着娶她,能夠有一個錦繡前程,多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第三,他發現林家相當複雜,林庭風和林庭月的母親是死對頭,而這兩個人,都是極難對付,也極難取得信任的人物,他發現如果站隊,他會死得很快,如果不站隊,他也遲早也會死,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趁着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前,他和林庭月分手,擺脫林家的一切,獲得自由。
林庭月騙了他,一開始,他以爲她是一個天真浪漫年少無知嬌弱溫柔的富家大小姐,後來發現她其實膚淺虛榮心機深沉,這是她第一次欺騙他,再來後,他發現,她的富裕也是假的,林家的錢财都在林庭風的手上,林庭月一無所有,所以她等于是第二次欺騙了他。
因此,離開她,他沒什麽好愧疚的。
面對着哭成一團的林庭月,姜志明定了定神,心平氣和地對林庭月說道:“庭月,你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與你分手,與葉文玉無關,我隻是不愛你,我發現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一起隻會痛苦。”
林庭月聽不懂姜志明的話,立馬将兩隻手捧在胸前,對姜志明說道:“不,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我一點也不痛苦。”她誠摯的樣子,簡直像在向上帝祈禱。
“可是我很痛苦。”姜志明說了實話,眼神裏沒有一點神采。
一個人在愛着另一個人時,絕對不用用這種無精打采的眼神看人。
林庭月便明白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姜志明對她點點頭,松開她抓着他衣服的手,說道:“再見,保重。”然後伸出手,推開攔在他面前的林庭月,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和葉文玉見面,隻是他和林庭月分手的催化劑,他一直想分手來着,今天,林庭月這樣一鬧,反倒讓他有勇氣面對了,所以,他今天很感激她的大吵大鬧。
好了,進入電梯的姜志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甚至有了笑容,從此以後,他自由了,雖然前途未蔔,但是自由比什麽都重要。
房間裏隻剩下林庭月一個人,安靜得如同太平間,愛情的死亡之地。姜志明走了,一切都顯得冷冷清清。起初,她呆呆地蹲伏在那裏,如同一個失去雙親的小小孤兒,半天不能動彈,無法接受姜志明離開她的殘酷事實。
再後來,伴随着時間過去,她終于清醒過來,與此同時,痛苦伴随着理智也回歸到她的身上。
那種感覺,伴随着巨大的羞辱,仿佛有一個人拿着刀在慢慢地将她淩遲。
她突然用手捧着腦袋,沿着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然後放聲大哭。
哭聲竭斯底裏,如同山洪暴發,滲透着痛苦和鮮血。
姜志明是唯一一個她深愛着,卻主動向她提出分手的男人,他是這世界上唯一一敢抛棄她的男人。
那麽堅決,那麽無情。
她恨葉文玉真是恨到極點。
林庭月痛苦地想,雖然她年輕美麗富有,可是姜志明看出了她靈魂的空虛,她的膚淺她的物質她的虛榮,以及她的歹毒她的心機,所以他不要她。
他那麽窮,但是他也不要她!
巨大的恥辱感,如同一記記重拳,打得林庭月眼前陣陣發黑。
房間光線陰暗,衣服淩亂地散落一地,她如同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蹲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在那裏放聲大哭。
房子裏冷冷清清的,安靜得如同墳墓,四面牆都充斥着她痛徹心扉的哭聲,這個房間仿佛不隻她一個林庭月在哭,有五個,有十個,十個心碎女孩的哭聲。
她原以爲她會嫁給自己最愛的人,會在他大學畢業後就如期娶行婚禮,她原以爲在媽媽的幫助下,她會奪回林家原本屬于她的一切,然後雖然她學識差點,腦子不夠用,但是有高學曆高智商的老公,她的人生會歲月靜好,喜樂随心,一帆風順。
現在呢,她和母親的複仇大計剛剛起步,她的高學曆高智商的未婚夫,卻因爲對她失望,移情别戀,離開了她。
一切都像經曆地震海嘯,全部崩塌,斷井頹垣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未來的路,變成了她一個人。
形單影隻,如同孤獨地行走在沙漠。
她奮鬥給誰看?她被她大哥欺負的時候,她能在誰的懷抱裏放聲大哭?她雖然是母親唯一的女兒,但是也沒什麽感情,母女相處如同生份的客人。
母親在她小的時候,就把她扔在國内,然後一個人出了國,她走的時候是深更半夜,她在睡覺,她沒有向她告别,隻知道第二天一覺醒來,她找尋媽媽不着,傭人告訴她,她媽媽去國外了,也許不會回來,也許要很長很久才會回來,那一年,她才六歲。
那種被母親抛棄,從此孤獨一人的童年陰影,心靈創痛,如同滾燙的烙鐵,将烙印印在了她的心裏,她永世不能忘記。
十幾年過去,她長大了。
現在回國了,母親沒有事不會通知她去,就算有事,她去了,兩個人相處起來,也像客人一樣,彼此都不适應,彼此都不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