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九十七)
蔡文川隻有五天假期,回國的路上就需要兩天,因此,隻能在葉文玉身邊呆三天。
雖然說是在一起三天,但是他仍舊住在他的青年教師公寓,她住在他的女生宿舍,隻是每天會見一面,聊聊彼此的近況。
兩個人突然生份起來,蔡文川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葉文玉的問題,總感覺那種親密無間,相互信任消失了。
兩個人之間,仿佛隔着一層無形的厚障壁。
三天時間相處下來,蔡文川仍舊是心事重重的,葉文玉呢,感受到了他的改變,也就沉默了,沒有将自己受了腳傷腳傷發作的一系列事情說出來。
據說,沉默是冷漠據以開始的門檻。
三天後,蔡文川就又去國外攻讀他的博士後了,葉文玉提出去機場送他,蔡文川怕影響她的學習,沒有同意,葉文玉便也沒堅持。
蔡文川走後,她又變成一個人,開始了從前上學打工的生活,隻是對于生活的熱情卻好像被一盆冷水澆下來,冷卻了許多。
心裏仿佛結了一層厚厚的繭。
有時候她想,她重生的人生,就像那等待綻放的燦爛煙火,卻被蔡文川的突然變心這盆冷水,給澆熄滅了。
有時候打工回來,坐在回校的公交車上,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冷風輕輕地吹着,如同深山的溪水,她會感覺更加寒冷,身上冷,心裏更加寒冷。自己的心仿佛變成了一個雞蛋殼,空空蕩蕩的,可是從前,那裏很豐盈很溫暖。
從前,她以爲蔡文川愛她,他隻愛她一個,所以對于生活,對于未來,她充滿了希望,可是現在,她發現,蔡文川的心裏,并不隻有她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兩個人,到底誰更重要,别說她不知道,估計蔡文川自己也不知道。
蔡文川和林庭月居然如此熟稔,熟稔到她在他心中,占據着一個他人無法企及的地位。
葉文玉痛苦、麻木、孤單、寂靜,冷清,還有傷心,因爲一直以爲,蔡文川就像她黑暗世界唯一的火把,冰冷世界唯一的陽光,可是現在,她發現這火把照亮的不是她一個,這陽光溫暖的也不隻她一個。
所以她難過了。
但與此同時,她又是非常驕傲的人。她不想像别的女生一樣,找蔡文川去大哭大鬧,非要逼得他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比如,他和林庭月是怎麽認識的,他們認識多久了,他對她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這些,都不得而知。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她好奇,然而,她不想去找蔡文川,逼着他一一說清楚,如果他想主動告訴她,在他回國那幾天,甚至更早,在他與林庭月重逢的時候,他就會告訴她,他沒有那樣做,隻能說明,他不想告訴她。
蔡文川的心,似海洋般深遠,那裏藏着最幽暗的秘密。
那麽,除了找蔡文川了解清楚,還能找誰呢?林庭月,元元?她們應該知道吧。
可是——
她爲什麽要了解清楚呢?如果知道林庭月在蔡文川心中的地位比她還要重要,那麽,這樣的結果隻會讓她更加痛苦傷感。
所以與其去打探清楚,不如把這一切的答案交給時間吧,也許有一天,蔡文川終于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真心所愛,他會做一個選擇吧。
這樣一想着,葉文玉便更加沉默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天底下男人這麽多,她相信,隻要自己心裏有陽光,那麽,終有一天,她會尋找真心隻愛自己的好男人。
葉文玉消沉了半個月,便重新振作精神面對生活。
記挂着年底要償還的債務,她仍然沒日沒夜地打工,像一個旋轉不停地陀螺,她辛苦地轉動着,疲于奔命。
這一天晚上,從做家教的雇主家中回來,天空下起了細雨,她撐開傘,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好像越來越大了,砸在身上,如同鞭子抽打,冷風呼呼地吹着,讓人感覺特别的寒冷。
她不像是行走在街上,而是在冰窖裏。
一個人走向公交站台,希望着能等到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學校,外面的氣溫很低,可是她的心,最近因爲蔡文川的事情,更加寒冷,所以,對于氣溫突然降低,狂風暴雨的,也就麻木了。
正沉着臉一個人靜靜地朝着走着,卻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她擡起頭來,懷疑自己聽錯了,現在是夜晚十一點半,街上行人稀少,而這附近,又是非常僻靜的地方,哪裏來的呻吟聲。
此時此刻的長街,如同外星球般孤寂呢。
她有些害怕,腳下的步子加快,可是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而且比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更大,她尋着聲音看去,就看到一個人面朝下倒卧在地上,因爲身形高大,如同倒塌的房屋,他倒地的那一塊,可能是下水管道堵了,已經形成了積水。
在昏黃的路燈光下,積水呈現一片暗紅色,葉文玉看得心驚肉跳,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那積水之所以呈現出暗黃色,是因爲水裏面混合了他的鮮血!
葉文玉呆住了。
雨越下越大,老天爺仿佛在開閘洩洪,頭頂的傘頂響着“啪啪”的聲音,如同撒豆一般。因爲雨勢太大,葉文玉拿着傘都覺得十分吃力,傘蓋在暴雨的侵襲下,在她的手中左搖右晃,她需要兩隻手握着傘。
在傘底下,她擔心地看向那個面朝下倒在積水中的男人,她要不要救他?如果不救他,他這樣很快會被積水淹死吧,溺斃而亡。因爲此時此刻的地面,因爲暴雨的緣故,已經像是湍急的河流了,更何況,他受了傷,身體動彈不了.
可是如果救他,她要錯過最後一班回校的公交車了,而且要送他去醫院,現在醫院可不是普通人能進去的,簡單的挂個号開點藥,可能大幾百就沒了,而她身上,此時此刻,總共沒有一百塊錢,她也是窮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