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七十八)
林庭風是公司總裁,白天可能事情很多,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照顧她,另外,再加上她并不願意他照顧,所以他才聰明又周到地做了這樣的安排。
他對她的愛護,如同傘蓋般周全。
葉文玉心想,怎麽辦,這一世,她原不想與林庭風有任何關系的,可是現在看來,她欠他越來越多了,她腿傷發作在打工的飯店暈倒,是他送她來的醫院,她一介貧女,沒有錢住院,是他替她掂付的住院費,她無親無故,母親自顧不暇,生病無人照顧,他不但親自照顧她,而有安排了一個她最想看到的好朋友元元來照顧他。
難道她與林庭風真的是命中注定一定會糾纏在一起的嗎,他們兩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不管她怎麽用盡心機的逃離,也無濟于事嗎?
可是——
葉文玉深思着,擡起頭,心事重重地看向坐在一側的林庭風,他帶了一本書來,此時此刻,他就坐在她床沿的椅子上,靜靜地看書。
她又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
她不知道晚上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但是他好像守了她整整一晚上。
葉文玉咳嗽了一嗓子,林庭風才從書本中擡起頭來,對葉文玉慢慢問道:“睡不着?”
葉文玉點點頭,輕輕回道:“嗯,害怕做惡夢,所以不想睡了。”再回到那種可怕的夢境,真比殺了她還可怕,所以一定要保持清醒,直到天亮。
林庭風眼中有笑意,他很理解那種感受,曾經無數個夜裏,他在惡夢中醒來,便再也不敢睡了,他都是坐在那裏,拿着一本書,靜靜等天亮。
因此,林庭風拿起另一本書,對她說道:“要不,你也看書吧。”他拿起來的是她的一本微積分,葉文玉擡頭看着他,有些訝異,她沒有接書。
林庭風有些難堪,他便搭讪地翻了翻,對她溫和地說道:“我來的時候,看到你睡覺了,但上課筆記和教材都是打開的,你真是一個上進的好學生,生病住院了,還在溫習課本,成績一定很好吧。”用的是誇獎和欣賞的語氣。
葉文玉臉上一紅,猛地想起來,上一世,他像一個教導主任一般,******,用盡地給她輔導大學功課的情景。
上一世的書房裏有一大瓶藍色的繡球花,四處是高大的書架,密密麻麻地放滿了書,白天,窗台的陽光落進來,如同一支支金色的箭镞,晚上,房間就會亮起一桔紅色的燈,光線非常的溫暖明媚。他們兩個在書房面對面地坐着,他認真地教,她認真地傾聽。
夏天的時候,晚風會輕輕地吹送,冬天的時候,窗外無聲地下着柳絮般的小雪,房間裏面卻像春天般溫暖,春天窗外有芬芳的各色鮮花,夏天,綠色的枝桠如同人的小手,會探進房間,向他們招呼。
回憶美好極了。
葉文玉陷在如煙的往事裏。
林庭風看了看微積分的教材,對她笑道:“我剛才無聊看了一下你做的筆記,你好像對于積分與無窮級數不是特别懂,要不要現在我給你講解一下?”
什麽?葉文玉傻了,猛地擡起頭來,呆呆地看向林庭風。
林庭風以爲她不相信他能講解微積分,不由笑了笑,對她說道:“我也是名牌大學畢業,而且我有着照相機的記憶,大學學過的知識不會忘掉,所以教你肯定綽綽有餘。”
葉文玉仍舊不說話,她感覺一切都是輪回,曾經過去的往事又全部到眼前來。
她的人生,仿佛是在踩水。
林庭風以爲她仍舊不相信,他便笑了笑說道:“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這教材後面的習題全做出來,你對一下答案,便知道我有沒有能力教你了。”
葉文玉才清醒過來,立馬搖了搖頭,對林庭風客氣地說道:“不,不用了。”
林庭風有一些失落,但看到她好像不願意,便也不再堅持,他把書本放回到床頭櫃上,對她笑道:“是,我太過分了,現在是淩晨三點多,你又受了傷,我哪能要求你現在學習,對不起。”
葉文玉突然笑了一下,想起前世。林庭風曾經說過,他是學霸,不但智商超高,而且非常努力,經常複習到深夜。
他剛才半夜三更要給她輔導功課,就是多年習慣使然吧。和他比起來,她真是自愧不如,那麽聰明,還那麽努力上進。
葉文玉搖了搖頭,對林庭風說道:“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林庭風,謝謝你。”
林庭風笑了,心中掠過一陣暖流,他看着她,對她微笑着問道:“謝我什麽?”
葉文玉輕輕說道:“謝謝你送我來醫院,謝謝你替我墊付了醫院費用,謝謝你叫元元來照顧我。”
原來她都知道,林庭風面上一熱,隻是微微笑了笑。
“但是——”葉文玉話峰一轉,對他生硬地說道,“出院後我會還你錢,元元的人情,我也會還她的,但麻煩你不要到醫院來看我了,你不知道,我被惡夢驚醒,半夜三更,看到你在我的床沿,我有多麽恐懼!”
從惡夢中驚醒看到他,她會生出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也無法逃離的絕望感。
林庭風一呆,一會便點點頭他輕聲道:“是,你與我不熟,我這樣守在你的床頭,你可能會很緊張。”
葉文玉苦笑一聲,她心想,她并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惡夢中有林庭風,被惡夢驚醒,看到的第一個人,仍然是林庭風,這樣一種刻骨銘心毛骨悚然的恐懼,她不想再承受了,所以她不能再看到他。
林庭風識趣地站起來,對她說道:“那好,以後我就不來了,我叫元元白天晚上都守在你身邊。”
葉文玉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元元白天來就好,晚上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林庭風微微一笑,對她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安排好的,再見。”說完這些,他對她微微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出病房去了,非常尊重她,并且做起事來,絲毫不拖泥帶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