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
葉文玉一直以爲她和他是平等的,兩個人相親相愛。但是鐵一般的事實将她對愛情的幻想一拳拳痛擊,擊得粉碎。
内心一陣冰涼,胸口是一種灰色的,沉重的感覺,如同鉛一樣,她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把我當情婦,你就應該将我養在這棟房子裏,你爲什麽要帶我去林家老宅?這樣大家都不愉快。”
她退後一步,和他保持着距離,并且身體僵硬,神情冷漠,冷漠是保護自己不被傷害的辦法。
林庭風一呆,轉過身,無奈地看向葉文玉,兩個人年齡差那麽多,漸漸的,他發現,想溝通非常困難,她并不理解他,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不理解她。
兩個人之間,此時此刻,俨然隔着一堵透明的厚障壁,無形的,卻無法逾越。
林庭風張了張嘴,想解釋,想說出自己的内心打算,但是看到她面罩寒霜,他最終沉默了,他慢慢站了起來,疲倦地說道:“晚安,請記住我說的話。”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卧室,緩緩關上了房門。
如果她最終因爲不理解他離開他,好像也沒什麽好難過的。
葉文玉關掉了客廳的燈,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她傷心又氣憤,疑惑又意難平。
以前,林庭軒兩次來找她,對于他關于林庭風的種種說辭,她是堅決不相信的,可是現在,她發現她的内心有些搖擺了,她試着從一個新的角度去思考林庭軒告訴她的一切。
一個男孩子,在小時候,因爲母親出軌,被父親趕出家門,從小到大,過着清貧的沒有父親的艱難生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承受了多少世人的白眼,終于苦捱到長大,然後有一天,他主動地突然回到父親的家,面對着繼母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再接着,他奇迹般地獲得了父親的信任,成功地繼承了家業,繼母離家出走,遠走異域,兩個弟弟妹妹,一個恨他入骨,一個過分巴結他。
這樣的一個男人,肯定不簡單吧,林庭風就是這樣的男人。
他就像那大海裏的冰山,她看到他的地方,隻是冰山露出海面的那一小部分,其它看不見的地方,才非常可怕呢。
葉文玉苦笑起來,在黑暗中,在淩晨三點,她才發現自己對于林庭風一點也不了解,也許,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他對她了如指掌,可是她呢,他就像一本深奧的高數書,她一點也讀不懂,到現在,她甚至連他是壞人,還是好人,也分不清,他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也看不太明白。
自己一直處在被動和弱勢的地位,這種感覺太讓人痛苦,也太讓人有挫折感了。
夜已經很深了,葉文玉累了,帶着痛苦和絕望的心境,從客廳的沙發緩緩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
第二天,她便一大早起床,情緒低落地上學去了。
因爲昨天晚上和林庭風吵了一架,發現他這個人和她想象的出入很大,所以上課的時候,葉文玉胡思亂想,并沒有聽課,老師傳授的知識,從她的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兩節課結束,她被老師點名批評兩次,回答問題三次出錯,到了第三節課,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沒法好好聽課了,所以主動離開了教室,心情沉重地去了圖書館。
天空在下着銀絲細雨,周圍一片冷清。葉文玉又有了曾經是孤兒的感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沒有家,不被他人關心與尊重。她知道是因爲她發現林庭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是因爲昨天晚上,他和她鬧了不愉快。
既然在教室裏無法好好聽課,那就幹脆逃課吧。至少不會有老師和同學來幹擾她想事情。
她借了一本小說,在圖書館一個僻靜的角落安靜地看書,因爲心事重重,所以小說自然是看不進去,書頁上的鉛字仿佛有了生命,變成一個個小人,從她的眼底下飛出去。
半個小時過去,攤開的書頁,甚至一頁也沒有翻動過,她幹脆托着腮幫子,看着圖書館落地玻璃窗外的風景發呆。
二十米的高度,全是玻璃幕牆,外面有三十棵縱樹,她想着今年聖誕節到的時候,如果從圖書館這一片大縱樹中,挑一棵出來,用來扮作聖誕樹,估計會是全S市最大最漂亮的聖誕樹吧。
可是那時候,她和林庭風還能在一起嗎?
因爲她要求自尊與自由,因爲她的驕傲和不聽話,他昨天晚上顯得非常疲倦和失望,他道晚安的時候,聲音啞得,仿佛喉嚨瞬間得了嚴重的喉疾。
昨天因爲林庭軒的話題導緻的争吵,讓她對林庭風有了嶄新的認識,他并不如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他有着他霸道冷血的一面,她隻是剛剛發現。
昨天晚上發現的那個暴君似的林庭風,專權、霸道、自私,冷血,才像從前,爲了得到她用盡心機的林庭風,才像那個憑借着一己之力,可以扭轉乾坤,得到一切的人物。
可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之後,那些相處的點滴細節,如同電影的蒙太奇鏡頭,那麽溫暖,那麽甜蜜,也全都是真的啊!他******,像最盡職盡責的博學高知家長,教她做高數題,他在衣帽間耐心地給她整理衣物,将她因爲見識短淺貪圖便宜網上買來的地攤貨全部扔了出去,在她母親打電話向她借錢的時候,他告訴她做人要大方,放過别人也是放過自己,他主動幫她和她的父母修複關系,讓她重新擁有了親情;他見她太過蒼白瘦弱,帶她去健身房健身,在私教向她熱情地推銷私教課時,他又吃醋地出來打斷,他帶她去林家老宅的遊泳池去遊泳,因爲想寵愛她,所以像一條大白鲸一般,讓她蹲立在他的背上,背着她,在泳池兩頭來回地閃電般地遊動,讓她高興地歡笑尖叫。
這些往事,點點滴滴也全是真的啊。
他把她的房間裝修成粉紅色,買了一系列的白色家具來搭搭配,床上是粉紅色的床幔和帳子,桌子上放着白色的大貝殼和珍珠發卡,他像寵一個小公主似的寵着她。
這些也是真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