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
葉文玉将這一切看在心裏，她痛苦地想，這就是窮人的樣子！她母親再嫁後，不但沒有變得更富，反倒變得更窮了，她以前還會小資地給自己買買香水，或者出去觀光旅遊，現在一心一意撲在繼父的新家，爲了那個房子和兩個孩子，完全失去自我。
她心似針紮，輕輕地說道：“媽——”
張素素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用感激地語氣回道：“非常感謝，我真想當面緻謝！小玉，有了這筆錢，我和你王叔就會輕松很多，不用擔心萬一你王叔失業，我們還不起房貸，房子被銀行收走，唉，你根本無法理解這二十萬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底氣和安全感，媽媽真幸運，生了你這樣的女兒，你是媽媽的驕傲。”張素素幸福極了，感覺這一年多年崩緊的神經如今終于松馳下來，全身原本因爲緊崩而酸痛的肌肉，如今也全部松馳。
她許久沒有這樣放松快樂過了。怪不得很多人說，錢是心安所在。
葉文玉内心一陣痛苦，女兒在給有錢人作情婦，她母親居然說她是她的驕傲，這果然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
她緩緩地點點頭，對張素素輕輕說道：“媽，沒有下次了。”
張素素臉上笑容一僵，如同進了冰箱的魚，瞬間凍住了。她沒有吱聲，以後的人生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兩個孩子大了，讀大學需要大筆的錢，再接着買房結婚成家，她無法做出保證，不繼續向女兒求助。
葉文玉繼續輕輕地說道：“這筆錢，就當是我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張素素一呆，突然難過起來，羞恥感也讓她老臉一熱，一會才說道：“好，我向你保證，是最後一次。”她看着葉文玉，内心的愧疚感如火灼燒。
一個女人有了家庭，很多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她知道自己愧對這個女兒，從決定再婚開始，她就對她表現得十分冷漠自私。
借錢的主意不是她出的，是老王和兩個小孩提出來的，在老王反複歎氣的時候，她就決定出面借這筆錢了。
她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女兒，可是不借這個錢，她這個新家如同生活在風雨飄搖中的小船，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她離過一次婚，不想再離婚，她嫁了兩次人，也不想再嫁，活了大半生，發現男人大部分都差不多。
女人不應該把終生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應該靠自己，從年輕開始就應該努力讀書升學變優秀，因爲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可惜她明白這個道理時已經太晚了，她已是一個中年女人，如同一條鹹魚翻不了身。
再說老王對她不錯，所以值得好好過下去。日子雖然很苦很累，但也有幸福快樂，雖然房貸很辛苦，如同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但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S市買不起房呢，人要知足長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他騎駿馬我騎驢，低首思量我不餘，舉頭又見推車漢，上雖不足下有餘。”
張素素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她愧疚地看着女兒，輕輕說道：“小玉，是媽媽對不起你。”
葉文玉試着解釋，她壓低聲音說道：“媽，我是見不得光的，我欠他越多，我以後想自由的可能性就越少！你也不想我一輩子這樣吧，你上次說了我畢業就要離開，我也确實是這樣想的，但如果你和王叔不停地找他借錢，試問我怎麽離開？”
張素素點點頭，對她說道：“傻丫頭，你有什麽好愧疚的？嫁女兒哪家不收彩禮的，這二十萬就當是他給我的彩禮錢，你說得對，你也放心，媽媽是要面子的人，也不會貪得無厭，惹人生氣，所以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你好好讀書，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一樣可以幫稱到你弟弟，而且那個時候幫起來也理直氣壯！”說到最後，張素素昂起頭來，一幅有理聲高的樣子。
葉文玉聽到母親這樣說，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欣慰地笑了。
母親沒有讓她失望。
張素素站起來，急着去銀行取錢，她對葉文玉說道：“記住媽媽的話，一定要獨立，媽媽現在沒能力，但以後能力好了，一定幫你離開。”
葉文玉眼眶有點發熱，内心掠過一陣暖流，她點點頭。
張素素對她壓低聲音說道：“你也不要覺得拿他太多，他一個己婚男人，有你跟在他身邊幾年，他付出一些也是應該的。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然人家黃花閨女憑啥願意跟着他，他不給我錢，我早就鬧到他家裏去了！哼！”
張素素說到這裏，大眼一瞪，捋起袖子，現出了她市井女人的潑婦本色。
葉文玉息事甯人地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媽你說得對，你走吧，我也要回校上課去了，再見。”
張素素才笑笑，急匆匆地趕赴銀行去了。
葉文玉回到學校，剛上一節課，課間休息時，就聽到一個男生在門口喊道：“葉文玉有人找你。”
她迷惑不解地走出教室，就看到一個男人一身白衣站在教室的走廊上，全身閃閃發光，仿佛秋天皎潔清冷的月亮，他的臉朝着外面，到肩膀處的長發随風飄揚，将一個軒昂的背影抛給她，好看得就像一幅畫，一首詩，隻是這背影如此熟悉，有點像——
葉文玉思考着猜想着，不遠處的男人好像估摸着她已經走到他身後了，便轉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
果然是林庭軒！
葉文玉就呆了，想着林庭軒又來找她做什麽？
一個男人，留着長發，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衣，如果走在路上，碰到這樣的男人，總覺得有些異樣，這樣的發型，這樣的裝扮，如果沒有過硬的外在條件，極其出塵的氣質，隻會化爲笑柄，好在，林庭軒身材高大五官俊逸，再加上氣質清雅出塵，所以這身裝束，隻會顯得他好看得與衆不同。
葉文玉呆呆地看着林庭軒，隻覺得他是那種俊逸得讓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