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心遠什麽事都可以憑借理智來忍耐,唯獨與萬冰玉相關的事情不行。
他當時就皺起了眉頭:“你師從何處?緣何出門招搖撞騙?”
道士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人有些懵:“我不是招搖撞騙,我是說認真的!”
這話一出口,衡心遠更反感了。
“你要是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小心我對你不客氣。”說罷他将道士狠狠一推,意思是讓他趁早滾。
此時若不是因爲萬冰玉攥着他的衣袖,恐怕衡心遠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他實在太過生氣了。
相較于他的反應,萬冰玉倒是顯得風輕雲淡,爲了不讓人注意到衡心遠,她特意喚了一聲夫君:“小事而已,不用計較。小師父你也快走吧。”
“貧道告辭!”那道士早就看出此時狀況不妙,若是繼續留在這裏恐怕會挨打,于是果斷選擇了跑路。
看着他漸漸跑遠的身影,衡心遠心情稍微平複,但還是有點意難平:“難道夫人真的一點都不生氣麽?”
萬冰玉搖搖頭:“生氣是有的,但是不嚴重,畢竟嘴巴長在别人的身上,我就是有一身通天本事,也控制不住别人的嘴巴不是?與其生悶氣,還不如心态放好一些,該有的,都會來。”
後邊那句話聽起來雖然有些奇怪,但是衡心遠沒有多想:“夫人想得開就好。”
随後兩人一同在涼州城内四處逛了一圈,主要是衡心遠帶萬冰玉去看他們一年多以前曾經待過的地方,緬懷的同時,衡心遠也感慨的說:“還好我們最後還是重歸就好了。”
可不是呢?
到了故地,就是記性原來越差的萬冰玉也回想起當年的情景,這個地方就是他們兩人因爲凝心的事情鬧崩以後第一次說心裏話的地方,誰能想到這麽長時間過去以後,他們還會在一起?
隻能說剛才萬冰玉那句話沒錯,該有的都會來。
回想到往事,理所當然就會想起凝心,萬冰玉輕蹙眉頭說:“之前在永州的時候,我見到了凝心。”
衡心遠一愣,他從未想過凝心還活着,在他印象之中,凝心已經是死人,死人如何能夠複生?
“真的是凝心?”
萬冰玉曾經跟那個凝心說過話,自然能夠認出來她的身份:“她就是凝心,我确定過了。她勾結本來應該死去的永州知府徐執,也就是柳青青的夫君,後來計謀被我識破,我就把她給放走了。”
說到這裏,萬冰玉的心情就有些忐忑。
“我這樣,是不是仍舊太心軟了一些?”
衡心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搖頭:“夫人沒做錯,放她一命,就當是給我們的孩子行善積德了。”
就在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邁步往前走時候,一道聲音叫住了他們。
兩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回頭凝望,正巧見到一個熟面孔匆匆朝他們這邊快步跑來的情景。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陪在衡心遠身邊江之明。
瞧見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江之明也是一愣,不過她很快就看開了,連忙恭敬行禮說:“拜見将軍,拜見夫人。”
衡心遠笑着搖了搖頭:“用不着這麽見外,這是在外邊,太引人注目倒是不好。”
“屬下明白!”
江之明是個聰明,而且很有分寸的人,她不會随随便便就來找衡心遠說話,尤其是在萬冰玉與衡心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避嫌不是?
她這次過來,是有要緊事要跟陸栎說得。
見他們兩人表情有些不同尋常,萬冰玉尋思着可能是因爲自己這個外人在此的緣故,所以特地往旁邊退了退,本想給他們留下一點時間和空間,可萬冰玉沒想到的是,江之明直接把她給攔了下來。
“夫人用不着避讓,這隻是小事而已!”
原來江之明這次主動來找衡心遠說話,是因爲自己是否要繼續留在軍營的事情。
聽得江之明道:“當時屬下冒着觸犯軍規的危險也要參軍,主要是想爲國效力,爲守住涼州盡一份心力,可眼下局勢因爲殿下的到來漸漸趨向穩定,屬下自然也就沒有了繼續留下的必要。爲了避免軍營一位屬下這個特例引發騷動,屬下求将軍把屬下調到殿下那邊。”
聽到這個請求,衡心遠有一點猶豫。
“這件事,你已經決定好了?”
江之明神情堅定的點點頭說:“屬下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想出這番話語的,還請将軍成全。”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殿下素來仁厚,斷不會爲難你。”
壓在江之明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了下來:“多謝将軍體諒,屬下告退!”
江之明說罷,直接轉身離開,以免自己的存在讓他們兩個人感到不舒服。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萬冰玉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峰:“身邊就這麽少了一個貼身伺候的人,将軍不會覺得不舒坦嗎?”
衡心遠笑笑說:“這是她的選擇,我理應尊重,至于身邊人,我身邊的人有夫人一個就夠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說話的兩個人光顧着對方,根本就沒空私下張望,因此也就沒有瞧見不遠處一條小巷中緊盯着他們的兩道目光。
一道屬于剛走開江之明,另外一道屬于李文曜。
兩人轉過臉大眼瞪小眼的後,彼此臉上都露出釋然的笑意。
尤其是江之明,她唇角的笑甚至都沒有掩飾過。
聽得江之明感慨的說:“将軍與夫人感情真好。”
李文曜也覺得:“他們兩個人能夠相互扶持,相互幫襯中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這個世界上,能夠維持本心的人可不多。”
江之明神情複雜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可能有些不甘,但是你必須接受的事實是,晚來一步的人注定連資格都沒有。”
江之明聽到這話,那瞬間隻覺得自己腦袋裏好像炸響了許多煙花,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笑着說:“殿下您請放心,不該屬于我的,我不會去肖想。如今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祝願他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