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民女不敢求賞賜,隻求殿下不怪罪。”
站在江之明身後的那對夫婦也反應過來了,自家女兒口口聲聲喊着殿下,不是親王又能是誰?來的路上他們聽說親王殿下李文曜率領軍隊來支援涼州,想必這位就是了!還有站在李文曜身邊的将軍……
一想到自己面對的是涼州城内最有權勢的兩個人,他們一陣腿腳發軟。
“求殿下恕罪。”
李文曜臉上仍然挂着微笑,隻是這一回笑意裏添了幾分無奈:“好吧,不求賞賜那本王就先不賞賜了,等打完了仗再說。江姑娘雖是女子,但是胸襟卻不輸兒郎,這種爲國效忠的無畏精神本王很是欣賞,還請二老放心,隻要本王還在,就不會有人能拿蔣姑娘從軍的事兒來爲難。”
那對夫婦跪倒在地,腦袋磕得砰砰作響,顯然對李文曜很是感激:“多謝殿下!”
涼州城被戰争的慘淡愁雲籠罩的時候,遠在京城的貴族們卻在歌舞升平,尤其是沒有了對手的太子,簡直把大統的位置看成自己囊中之物。
李文曜都去涼州了,他還需要忌憚什麽?
有相對聰明的謀士見此情狀,咬着牙上前來勸說:“殿下,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李文曜當即沉下臉色,他用力的把舞姬攬到懷裏,冷笑着說:“你也要勸本宮?呵呵,你們這些大臣就是太謹慎才會一輩子當臣子,本宮可是太子,以前李文曜在的時候,本宮隻有他一個對手,那時候你們讓本宮防備一些,小心一些,倒還說得過去,可如今李文曜都走了,這還不許本宮慶祝一下?”
“七殿下雖然去往涼州,可終究還有再回來的時候……”
太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臉上有陰狠情緒一閃而逝:“你又不是老天爺,怎麽就知道李文曜肯定還能回到京城?涼州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說不定哪天就要交代在那兒了!我聽說平輿國這次派來的主帥也是個厲害人物,說不定打着打着,涼州就沒了呢?”
這種話李高瞻竟然也能說出口!
在場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大驚失色,尤其是剛才那個勸太子不要太早得意的謀士,更是覺得可怕。
“殿下,涼州不能丢!涼州往南一路皆是平原,平輿國的騎兵在天下間也是數一數二的,若是他們攻入境内,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殿下——”
眼看那些某師門又要說出各種令人一聽就心煩的話語,李高瞻擰緊眉頭做出一個停的手勢。
“本宮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放心吧,剛才那兩句話不過是本宮随口一說而已。”
謀士們在底下低低垂着臉,不約而同擦了一把冷汗。
他們效忠的主子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心裏有數,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來,平輿國與我國向來水火不容,對方南下出兵征讨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之前有優秀的将領帶兵将他們擊敗而已,他們的賊心從來都沒有磨滅過!
若是涼州城破,平輿國的騎兵入境,那國家真的要危險了!
太子心裏也有些後悔,說什麽話不好,偏偏要把心裏話給說出來,若是讓有心人聽見,以後拿到外面去做文章,今後自己不就多了一個能被人任意揉捏的把柄?
可惜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太子也隻能受着。
“咳咳,本宮剛才的意思是說,涼州城的戰況如此激烈,戰場刀劍無眼,諸位都知道的,誰都不能保證能活着從戰場上走下來不是?諸位不用擔心,李文曜他回不了京城。”
太子雖然沒有明白說出李文曜不能會京城的具體原因,但是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得很。
在混亂的涼州,又何嘗隻有戰死這一種死法?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太子談論李文曜的将來時,一直默默坐在旁邊倒酒的舞姬竟把一切都聽在耳中。等到王府曲終人散,那名美豔的舞姬便帶着侍女離開府邸,乘上返回紅樂坊的馬車。
便是太子李高瞻也沒有想到,萬冰玉雖然身在永州,可有人卻一直在幫她打理京城的産業。
那個人就是銀紗。
“你确定你沒有聽錯?太子要對殿下下手?”銀紗一臉詫異的問。
剛回到紅樂坊就拉着銀紗的手說話舞姬連連點頭:“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聽錯?就是姐姐借我幾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亂說啊!”
舞姬本來是不想管那些貴人們之間的恩怨,以及計劃的,畢竟她隻是個人微言輕的弱女子,懂得越多死的越早!
可當她聽說他們的計劃跟李文曜相關時,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雖然沒有跟李文曜有過接觸,但是她聽樓裏的姐妹談過八卦,姐妹們都說收留她們的紅樂坊的真正主人萬冰玉與李文曜交好,之前出事的時候萬冰玉甚至還在李文曜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如今李文曜有難,她怎麽能一聲不吭放任事情繼續發展?
權衡利弊之後,舞姬果斷把這件事告訴銀紗。
貴人們的事情她處理不了,但是她可以吧消息轉告給其他人,銀紗便是最好的人選。
銀紗神情複雜的點了點頭:“這個消息我會盡快帶給夫人,這一次辛苦你了。”
舞姬半掩唇角微微一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銀紗也笑,從身後的抽屜中取出一隻上等紅玉做成的手镯,溫柔的戴到舞姬的手腕上:“姐姐我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送給你,這隻手镯就當作謝禮吧。”
“謝謝姐姐!”
李高瞻膽大妄爲想要讓李文曜永遠在涼州回不去的消息,很快就被銀紗飛鴿傳書送到萬冰玉手中。
看着紙條上的黑色字迹,萬冰玉陷入一陣沉默中。
便在這時,柳青青走了過來:“萬夫人爲何一直站在床邊?時已入秋,天氣越發涼了,站在窗邊萬一被風吹病可怎麽好?”
萬冰玉回眸一笑:“我沒那麽脆弱,我就是站在窗邊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