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盯着手中的肉包看了一會兒,咽了口水:“好。”
兩人一同站在城牆上,從他們的視角往外張望,正巧能夠見到不遠處的平輿國軍營。
衡心遠啃着手中肉包,下意識往永州方向看了一眼。
白淨年輕的小夥子,也就是江之明眼珠轉也不轉的盯着不遠處黑壓壓的平輿國軍隊問:“将軍,這場仗我們能夠打赢嗎?”
衡心遠勾起唇角,眼眸中滿是堅定:“一定會赢。”
或許是因爲衡心遠說話的語氣太過笃定的緣故,江之明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将軍怎麽知道我們一定能赢,我們現在局勢那樣的難……援軍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呢,城中的炸彈也剩的不多了,若是敵軍再一次攻城,兄弟們可能.”
之前衡心遠能夠守住涼州城,除了借助地形地勢排兵布陣之外,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他們利用珉鎮的特殊礦産制作出來的炸彈,那樣威力巨大的殺器很輕松就把敵軍給打退了,可是炸彈畢竟數量有限,如今城裏剩下得不多,也就勉強可以支撐下一次攻城了,再來兩次,真的會吃不消。
相較于江之明的不安,衡心遠倒是顯得淡定得多。
“我們一定會赢的。”
這不僅僅是衡心遠說的漂亮話,更是他心裏真正的想法,直覺告訴衡心遠,援軍一定會來。
沒等江之明把自己心中的問題繼續詢問下去,他們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将軍,衡将軍!”
衡心遠與江之明不約而同回過頭,正巧見到一個副将匆匆而來。
見他臉上焦急表情,衡心遠知道肯定是城裏出了事。
衡心遠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了?”
“徐将軍喝了酒……醉了,現在正在軍營裏鬧事兒呢,陳元副将已經過去勸了,可是勸不住,他讓我過來請将軍過去。”
整個涼州守軍中唯一一個被衡心遠給予全部信任的人就是陳元,他是個行事穩妥爲人謹慎的人,他都解決不掉的問題必定是大問題,衡心遠再也顧不上跟江之明說話,手中未動過的肉包直接塞回道江之明手中。
對方一愣,然後着急大喊:“将軍,你解決問題也是可以吃東西!”
衡心遠快步往副将所在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你自己留着吃吧。”
江之明看着二人匆匆遠去的背影,氣得狠狠一跺腳:“這肉包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結果……唉,想給将軍吃點好的怎麽就那麽難啊!”
正跟着副将往出事地點走的衡心遠并不知道江之明背後對自己的吐槽,此時此刻,衡心遠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解決問題。
據副将所言,這次的問題很嚴重。
那位姓徐的副将是涼州守軍中頗有名望的老人,平時性情最是火爆,他喝醉酒也就罷了,自己關在屋子裏想說什麽說什麽,沒人有功夫來管!可這次他卻趁着醉酒,把自己對衡心遠的不滿扔到台面上來!
他先是點名批評衡心遠守城不出的策略,随後對自己一陣吹噓。
“我不是在跟你們開玩笑,老子可是真有本事的,不信你們自己出去打聽打聽,平輿國軍隊哪個不怕我?我十七歲的時候就跟宋老将軍上過戰場,我可是真正殺過人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有哪點不如衡心遠!”
衡心遠與他的年紀相差一輪,他對這個年輕人不滿也是可以理解。
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把不滿放到台面上說。
陳元冷眼看着昔日戰友,一時間胸中感慨萬千:“我勸你最好謹言慎行。”
誰料對方非但沒有接受他善意的提醒,甚至還覺得陳元跟衡心遠是一夥兒的。
借着酒勁兒,他竟然直接指着陳元的鼻子放聲大罵:“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就是衡心遠手下的一條狗!當初衡心遠來軍營的時候,就數你跳的最歡快,如今也是你辦事最積極!當初宋老将軍特意栽培你,真是不應該!”
“謹言慎行!”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李副将直接甩開上前來拉他的人,一翻身上了桌面。
“難道衡心遠不許我帶兵出去跟平輿國那些雜種打架,還不許我酒後多說話麽?他管得也未免太寬了,莫不是心裏有鬼吧?”
一個将士眼尖的瞧見不遠處匆匆而來的熟悉身影,連忙小聲勸說:“您還是别說……”
“你也勸我!你也是條狗!告訴衡心遠,我李贽從來沒有怕過他!”
看着李副将越鬧越歡騰的模樣,在場無一人不是冷汗往外直冒的,尤其是跟着李贽辦事的那些親信,更是覺得前程堪憂,畢竟衡心遠已經到了!可完全沒有意識到局勢變化的李贽還在罵罵咧咧!
衡心遠用眼神警告他們不許提醒李贽自己的到來,他們就個個低着頭不敢說話。
一直到李副将說累了,想讓人端茶來喝時,衡心遠才開口善意的提醒說:“喝完酒便喝茶,會傷身體。”
“老子傷不傷身體關你什麽事——”李副将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卡在了嗓子了,原因無他,正是因爲他回頭去看的時候,碰到了衡心遠似笑非笑的表情。
背後罵人正巧被對方全部聽見,這算是個什麽事兒?
饒是五大三粗已經喝醉酒的漢子也覺得事情不妙,若不是酒勁兒撐着他,他恐怕要當場給很心願跪下來的、
“衡、衡将軍……”
衡心遠直勾勾的看着李副将,臉上表情十分複雜:“沒想到李副将對我竟然有那麽多誤解,我真是太失職了。”
咦,事情發展方向好像不對勁?
聽到衡心遠自責的話語,李贽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然衡心遠怎麽會不打擊報複自己呢?
李贽絕不相信這個一看就知道閱曆尚淺的年輕人會有大心胸。
酒莊慫人膽,更何況李贽還不是個慫的,意識到衡心遠聽見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現在自己的情況相當于伸頭一刀縮尾也是一刀後,李贽果斷選擇繼續挑釁:“将軍沒有失職,是我自己對将軍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