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微微一笑，莫名其妙感到後背發涼：“這純粹是個意外。”
“不論是不是意外，總之你恢複了記憶也是好事兒啊，你姐姐老早就盼着這一天了，她一直覺得對你有愧。”
唐棠的目光在柳葉身上轉了又轉，最後她問：“你身上還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今天出去的時候有受傷麽？”
柳葉搖搖頭。
她沒有受傷，身上更沒有不舒坦的地方，若真的要問有沒有的話，那就是她的腦袋很不舒服，像是喝醉酒一般暈暈乎乎。
唐棠笑着拍了拍柳葉的肩膀說：“正常現場，突然多出來那麽多記憶，是個人都會覺得身體不舒服的，今後好好休息一陣，養好身體就沒事兒了。”唐棠站起身，忽然聽到外邊傳來柳青青說話的聲音。
那心急如焚的人估計是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吧，竟然直接走到門前喊話。
唐棠沒忍住撲哧一笑：“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讓柳夫人失态的人，估計也就隻有你這個親妹妹了。要不要請她進來說說話，她很早之前就在期待你恢複記憶呢，要是知道這件事，估計能高興到飛起來吧。不過作爲大夫，我的第一建議其實是讓你多休息一會兒，畢竟你現在的臉色還很難看……”
等會兒柳青青進來，估計又要逮着她一頓批評說她是庸醫了，當個大夫真難。
柳葉思忖片刻，明亮的眼眸中盡是堅定：“我想見姐姐。”
“那好，我去把人給你叫進來。”
與此同時，門外的柳青青正像是螞蟻一般亂轉，心急如焚的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冷靜，她隻想讓柳葉平安從房間裏走出來。
就在柳青青急的快要奔潰，萬冰玉怎麽勸都勸不住的時候，房間的門緩緩被人打開，随後唐棠的臉出現在在房門後。
柳青青攥着唐棠的衣襟就問：“柳葉怎麽樣了？”
唐棠一臉嫌棄的看着柳青青說：“人好好的，沒什麽事，你放心吧。”
“沒事兒會平白無故暈倒？”
“你的腦袋裏要是湧現出十幾年的記憶，我想你也會跟她一樣暈倒，甚至還有昏睡好幾天的可能。”
聽到唐棠這句話，柳青青與萬冰玉先是一愣，随即一陣歡欣将她們兩人徹底淹沒：“這是真的嗎？她恢複記憶了？”
唐棠翻了個白眼：“我們都認識那麽長時間了，那什麽時候看到我唐棠騙過人？在永州騙人的事情不算，計劃全都是你們出的，我隻是順着你們的辦法行事而已。哼，你要是還不相信，就自己進去看看吧。”
柳青青擡腳就往門裏走。
唐棠見狀連忙把她給拉住，擰着眉頭叮囑說：“現在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時候，你等會兒說兩句話就走知道了麽？可别留在裏邊太長時間。”
柳青青答應一聲，直接掙開唐棠的手沖進門，片刻之後，裏頭傳來驚喜的聲音。
萬冰玉沒有進去，她透過門縫看着那對姐妹相認的場面，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微笑：“可算是恢複記憶了。”
“柳青青盼了那麽長的時間，可算是如願以償了，隻是可惜了我的計劃。”
聽到唐棠歎氣，萬冰玉狐疑的轉過臉去看她：“你有什麽計劃？”
“我的計劃就是沿用古法給柳葉針灸，可惜還沒來得及實驗，人就已經恢複記憶了，唉，也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能夠再找到一個失去記憶的人！”
萬冰玉淡淡一笑，唐棠看着她的笑臉，心跳沒來由的漏掉了一個節拍：“那個，萬夫人，對不起。”
萬冰玉眨了眨眼睛，有那麽一瞬間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她竟然聽到唐棠在對自己道歉，可唐棠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啊，爲什麽要道歉？萬冰玉一臉狐疑的問：“爲何要道歉。”
唐棠撓了撓頭發說：“你的病，我治不好。”
這個時候如果柳青青在場聽到她們這番對話一定會感到詫異，原因無它，隻因爲唐棠一向是個自負的人，她很少會主動開口承認自己不行.
短短一句話，不知道勾起萬冰玉心中多少情緒，她的思緒千回百轉，最終化成唇角一抹苦笑。
“沒關系。”
其實從一開始，萬冰玉就沒有抱過希望，之前在涼州幫忙研制炸彈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她低低垂下來，手輕輕撫在自己的肚子上，就像是在撫摸一個孩子白嫩的臉頰般。
見此情狀，唐棠越發感到愧疚：“都怪我醫術不精，我幾乎翻遍了我能夠找到的所有醫書，但是我始終沒有找到辦法……真的很對不起。”
雖然那個孩子尚未出世，可它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聽說這是衡心遠與萬冰玉的第一個孩子，他們的情路已經夠坎坷了，上天卻還要給他們來這麽一遭，真的是太過分了！
唐棠很想爲萬冰玉打抱不平，與她的态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萬冰玉的淡然，她好像已經接受了這件事般，神情淡漠如水。她隔了好半晌才開口說話。
“這不怪我，要怪隻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怪這個孩子跟我沒有緣分。”
如果他早點來，或者等到戰争結束以後再來該有多少，到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是一個寄托着父母雙親深情與希望的好孩子……
雖然萬冰玉沒有直接表現出自己的傷心難過，但是唐棠猜測她心裏一定不好受，便小聲勸說：“萬夫人，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和衡将軍都還那麽年輕，孩子一定還會再有的，你别怕。”
話音剛落，唐棠就有種給自己幾個耳光的沖動！
不會說話不要說就是，硬是搶着說做甚！這些話語分明就不是在安慰一個可憐的母親，反倒像是往人家心上捅刀子！
唐棠心中的慚愧又多了幾分：“我不是很會說話……”
萬冰玉笑着搖了搖頭：“你說的都是實話，多說些能夠讓人認清楚現狀的實話，其實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