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柳葉爲什麽會流落在外,後來又因爲什麽事情失去記憶,萬冰玉并沒有說。
但衡心遠是個何等聰明的人物,僅僅靠着三言兩語就勾勒出事情的大概輪廓。
之前派周齊前來求援,柳青青卻遲遲沒有反應,如今萬冰玉帶着柳葉剛到沒幾日對方就改變了注意,其中必定與柳葉的身份有關系。
衡心遠頓時覺得眼前這位夫人多了幾分可信度:“柳夫人。”
柳青青神情淡漠的點了點頭:“我唐突過來,占用了兩位說話的時間,兩位不會在心裏埋怨我不識擡舉吧?”話雖是這麽說,但是她的臉上卻一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這話語隻是說說而已。
“這本來就是夫人的府邸,夫人自當來去自如,說到見面這個事兒,反倒是夫君有些失禮了。”
柳青青轉眼看了看萬冰玉,難怪之前總是聽到有人說萬冰玉萬夫人與尋常女子不一樣呢,如今才發現這位确實聰明,三言兩語已經将衡心遠給摘了出來,這以退爲進的方法,還真是令人頗感意外。
柳青青笑笑說:“萬夫人身體特殊,衡将軍心裏記挂也很正常,我本來是想要給兩位留一些時間說話的,隻是情報來的突然,我怕延誤戰機,這才匆匆過來。”
柳青青這一回說的是實話,她早先向好的 投名狀沒有做成,卻打草驚蛇,把張文給吓走了,張文那樣狡猾的人,必定意識到自己已經轉向衡心遠那邊。
現在說不定已經開始籌備毀掉自己的事情了,永州城因爲地勢比較特殊,屬于易守難攻的城池,再加上最近這些年風調雨順,城中糧倉充盈,一時半會兒絕對打不下來,所以張文一定不會貿然向永州發起進攻……但是涼州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張文現在已經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匆匆前往涼州了呢。
衡心遠一聽到延誤戰機這四個字,人也開始緊張起來:“出什麽事了?”
“既然将軍您是自己人,有些事我就不隐瞞了,今日本該是張文與我街頭的日子,我在會合的地點設下伏兵,本想借此機會将張文一舉拿下,借以表露出我對衡心遠的忠心,奈何軍中将士很久沒有操練,真正上戰場的時候竟然有些慌亂,導緻事情出了差池……..”
衡心遠倒抽一口涼氣:“失敗了?”
柳青青方才還含笑的面龐開始變得凝重:“是,失敗了,這件事也怪我自己太過大意,我以爲自己與張文書信往來那麽長時間,他已經信任我,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刻,反倒是開始防備起我來,今日會合之時,他沒有親自出現,而是派了兩個探子前來打探情況,那前去埋伏的将士愣頭愣腦,直接就動了手……”
不僅動了手,他們還放走了一個,唉這事兒,柳青青都不好意思說,實在是太丢人了。
不過還好,衡心遠并沒有将她的情緒給放在心上。
他半低眼眸,開始認真的盤算起涼州的事情。
“之前還擔心平輿國軍隊到底什麽時候真正動手呢,如今恐怕成了最後關頭了,用不了幾日,他們便會裏應外合攻打涼州,我必須盡早回去。”
站在旁邊的萬冰玉聽到這句話,下意識握住了衡心遠的手。
才剛剛見面就必須要分開,這種感覺究竟有多麽煎熬,恐怕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夠明白吧。
更要命的是萬冰玉發現自己就算是想跟衡心遠一起回去,也根本找不到理由,畢竟她現在還懷着身子,而且她就算是回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畢竟軍事謀略這方面,她還真是不太了解,跟着回去也隻有徒添煩惱的份兒……
萬冰玉臉上的數落情緒,自然被細心的柳青青盡數看了去,她知道這對小夫妻也不容易,便想着早點把該談的事情談完。
“衡将軍,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她願意開門見山,衡心遠倒也樂得省時間:“我想讓柳夫人将永州城一半守軍交給我。”
柳青青眉峰一挑:“一半守軍?衡将軍你确定靠着這些将士,就一定能夠抵擋得住;來勢洶洶的平輿國大軍?”
衡心遠搖搖頭:“不是以爲,是必須擋住,涼州是我姜國的門戶,若是涼州被人攻下,其中可用之物被有心人用作攻城略地的神器,那用不了多久我姜國就會…….總之這件事不容小觑,還請柳夫人一大義爲重。”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現在别說是一件事,就算是幾十件事衡心遠都能面不改色的答應下來:“柳夫人請說,隻要我衡心遠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就絕對不會怠慢。”
“我聽說衡将軍在朝堂上頗得陛下青眼,是朝中新貴,所以我想請将軍幫我在陛下面前求情。”
“求什麽情?”
柳青青緩緩将自己的要求給說了出來,衡心遠聽完那些話,神情已然改變:“這……..柳夫人,朝廷命官身故這件事應該第一時間禀報朝廷,而不是故意隐瞞,你不僅瞞報,甚至還隐瞞了一年多時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紙包不住火麽,這種事要是陛下怪罪下來,不論你治理永州有功與否,都是要抄家滅門的!”
柳青應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說:“正是因爲想到,所以才跟将軍說起這件事。”
這是直接把火盆子往衡心遠的懷裏推啊,衡心遠擰起眉頭,心中想法轉了又轉,還沒等他想出來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柳青青那邊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
“衡将軍,你直接說答應不答應便是了,用不着考慮那麽長時間。”
衡心遠神情複雜的說:“這件事必須要好好考慮。”畢竟他是一個極重視諾言的人,答應過的事情就絕對不會輕易反悔,眼前這件事兒,不答應的話就是涼州有難,答應的話便是欺君大罪,衡心遠不慎重是不可能。
就在他絞盡腦汁糾結之時,萬冰玉突然走到他身邊:“我們答應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