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涼州城這一年多以來在許世的治理下一直在走下坡路,卻沒有想到過涼州城會變成如此模樣,一路走來,這座曾經繁華過的城池冷清無比,隻有三兩個小販在街道上遊走,哪裏還有記憶裏的模樣?
越是往下走,衡心遠與萬冰玉的心情就越發深沉。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們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木屋被一個不懂行的人居住,恰逢天冷,那人一點一點的将木屋的木頭給抽出來當柴燒……
“不過是一年多時間,沒想到涼州城竟然變成這個模樣。”衡心遠心情複雜的說。
萬冰玉點點頭。
因爲進城以後帶着幾十個侍衛很不方便,所以他們就各自派下任務,讓侍衛們在涼州城附近打探消息,隻留下身手最好的幾個在身邊,所以進城的時候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但是許世的馬車跟着進城以後就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這人以前在涼州城中折騰過什麽,普通百姓竟然連他家馬車都能記住,瞧見馬車在官差押送下進城以後,他們都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等馬車停在許世府邸前,衡心遠與萬冰玉從馬車裏出來以後,人群立即發出騷動的聲音。
“你們看!那個人好像是衡大人!”
“真的是衡大人啊,原來衡大人真的還活着!”
“菩薩保佑,衡大人來我們涼州城以後,我們的日子肯定能好過一些……”
更有偏激一些的百姓,竟然直接往衡心遠的方向遙遙跪下。
種種情況成功惹惱許世,心想衡心遠即便曾經是涼州城的父母官,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自己才是涼州城的現任長官,他們把前任當做神佛一樣供奉是怎麽回事兒?許世越想越心煩,直接喚來官差吩咐他們趕人去。
萬冰玉與衡心遠站在府邸門前,目光不約而同落在門匾上。
“許府?”
許世連忙上前來解釋說:“衡将軍您離開涼州城以後,您以前住的那座小院子就不慎失火,下官沒有辦法,便從城中一位富商手中買下這座宅院居住,兩位遠道而來,也一并住在這座小院中吧。”
“也好。”萬冰玉與衡心遠都不是對環境挑剔的人。
見他們沒有多問就進入府邸,許世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喊來管家安置客人,自己則是悄悄離開了府邸。
衡心遠離開涼州城以後,城中勢力自然因爲新任官員的到來重新洗過,如今的涼州城,許世說是一手遮天一點都不爲過。
他離開府邸以後,左轉右轉進入一家酒樓。
“許大人,您來了!”掌櫃明顯與他熟識,一打照面就熱情的上來迎接。
與他反應正好相反的是許世,他心裏正煩悶呢,哪裏有跟掌櫃說閑話的心情,直接開門見山問:“人在哪兒?”
“二樓包廂裏,右邊數最後一間。”
許世匆匆走上樓梯,按照掌櫃的話推開包廂大門,隻見包廂中坐着一位年輕公子。這位公子的相貌雖然俊美,但是與尋常人卻并不相同,他的鼻子要比尋常人更高一些,眼窩也更深一些,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是,正常身高的許世不過到他的脖子。
“你可真是害慘我了!”許世一臉惱火。
那人端着一杯烈酒不緊不慢的問:“我又怎麽了,最近不是聽你的話,一直都很安分麽,最近即便是動手,也是放在夜裏動手,根本就沒有人見過我們的臉,難道這樣還不行?死人可不會開口說話啊。”
“死人确實不會開口說話,但是這并不代表你幹的幹淨利落!涼州城外有一條岔路你知道吧?你們上次動手的那個趙家村,被衡心遠給發現了!”
那人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發現就發現吧,不過是一個從京城調遣下來的官員而已,手中一點兵力都沒有他這樣的人,難道還能翻出花來不成?你可别小看了我們,我們可是平輿軍隊中最精銳的部隊,一般人抓不住我們。”
許世憤憤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那衡心遠可沒有你想像中那麽簡單,他不僅在邊疆從軍立下赫赫戰功,他還在涼州城當過官,以前的涼州城能有繁華的模樣,全是這位與他家夫人一同治理出來的,如果你到外邊打聽打聽他的名字,一定能夠感受得到涼州城百姓對他的愛戴,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輕視!”
方才還吊兒郎當一點緊迫感都沒有的人終于露出嚴肅的表情:“這麽說的話,那衡心遠還真是一個對手,得空的時候我得要跟他比試比試。”
“别!你可别去了,你這樣的相貌,一出去隻有被人盯緊的份兒,衡心遠能不能猜出你的身份我不知道,但是萬冰玉那個心細如發的女人肯定能!今後你要是在涼州城活動,最好謹慎一些,前往别讓任何人發現你的存在。”
“好吧。”
那人嘴上說着今後行動會收斂,眼眸中卻散發着奇異的光芒。
這剛到涼州城的兩個人似乎很有意思的模樣,他得找個機會見見他們,最好還能跟那位将軍比試比試……
正在酒樓包廂中說話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房頂有人在偷聽。
那是衡心遠吩咐跟蹤許世的侍衛,他聽到許世道别以後,人便悄悄離開房頂。
方才偷聽到的消息一定要盡早禀報才是。
消息送到萬冰玉面前時,萬冰玉正跟衡心遠在房間裏說話,一聽到許世去酒樓見了一個平輿人,她立馬就開始緊張起來:“你親眼看見了?那與許世說話的人确定是平輿國人?”
“屬下看得一清二楚,絕對錯不了,那人的相貌與尋常人有很大出入,而且身形比一般人更高大一些,很明顯不是國人。”
如果涼州城中與平輿勾結的人是許世,那麽山匪在境内橫行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許世與他們狼狽爲奸,即便是動手抓捕恐怕也隻是做做樣子吧?難怪涼州城守軍一直都抓不到人,隻是可憐了涼州城的百姓,竟爲上位者的私欲受了那麽多罪。
“你繼續盯着許世,他要是再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前來禀報。”
侍衛恭恭敬敬的點頭:“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