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心遠下意識回頭一瞧,正好對上那人凝望的眼眸。
是萬冰玉來了!
“夫人?”他有些恍惚的看着萬冰玉身上的裝扮,“你怎麽穿着這樣一身衣衫?而且身上還帶着包袱?”
萬冰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然是跟着夫君你一同離開京城了,我們說好今後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如今夫君你要去涼州,我哪有繼續留在京城的可能?我要陪夫君一同前往涼州,等到事情解決完完再回來。”
“可是你在京城的那些産業……”衡心遠與她相處那麽久,自然知道她對那些産業的重視程度,她真的願意放下那些跟自己一同前往涼州?
聽得萬冰玉嗔怪道:“那些産業自然有銀紗幫我照看,銀紗是自己人,靠得住。”她話語一頓,半蹙眉頭又說,“其實我打算前往涼州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去看看七月,夫君你也知道七月現在情況不明,我與銀紗都很擔心她,既然夫君要去涼州,那我跟着過去總比自己去要安全得多。”
衡心遠還想再說些什麽,可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萬冰玉給堵住了嘴巴。
萬冰玉笑眯眯的對李文曜行禮:“多謝殿下今日前來送行。”
“不用謝。”李文曜神情複雜的看着不遠處的隊伍說,“要不是爲了避嫌,我真想再送得遠一些。”
之前與萬冰玉衡心遠往來的時候,太子一黨就很猜忌他,如今要是跟着馬車送出去太遠,恐怕明日父皇面前就要多一本參他結黨營私的奏折了,李文曜自己倒是不要緊,可他不希望看衡心遠被自己連累,于是隻能送到門口。
“此去涼州路途遙遠,萬夫人與衡将軍一路珍重。”
正說話間,侍衛頭領前來催促:“将軍,是時候出發了,若是現在再不走,恐怕天黑之前趕不到最近的客棧了。”
“這就來。”
兩人一同與李文曜道别,随後人便轉身上了馬車。
因爲乘上馬車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們沒有回頭,自然也就沒有瞧見茶樓上一個熟悉的人影。
陸明坐在茶樓靠窗的位置往城門方向凝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本來想着衡心遠一走,或許自己就有機會趁虛而入,奪得萬冰玉的心,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萬冰玉竟然會跟着衡心遠一同離開京城。陸明不明白萬冰玉的用意,難道她不知道這一次前往涼州城的兇險程度麽?因爲衡心遠身處的位置,現在朝中有多少人希望他去死?難道他們真的以爲有皇帝指派的侍衛負責保護,便能一路高枕無憂麽?
做夢!
陸明摔碎手中青瓷茶杯,猛然從位置上站起來。
他離開了茶樓,穿過京城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一路來到極偏僻的一條小巷。
小巷中有一家書館,許是因爲生意不好的緣故,書館很是安靜,店鋪裏邊隻有一個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陸明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
掌櫃從睡夢中醒來,有些不悅的說:“客人有事?”
“有事,”陸明面露陰狠,“我想買一個人的性命。”
掌櫃臉上的困倦盡數褪去,随之出現的是一種興奮的情緒,他側過身将陸明往裏屋請:“請客人進去說話。”
或許是因爲上蒼也感受到涼州城百姓苦苦掙紮的心情吧,萬冰玉與衡心遠前往涼州城的路上很是平順,一路上不僅沒有碰到過麻煩,甚至連下雨這種不好的天氣都沒有遇到過。萬冰玉掀開車簾,看着外頭漸漸往後退去的風景掐指一算說:“再這樣下去,我們最多不超過十日便能趕到涼州城。”
衡心遠附和了一聲。
随着他們的隊伍離;涼州城的越來越近,衡心遠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因爲他們不知道涼州城現在的局勢,不知道那些山匪的真正底細,所以他感到有些棘手。
但願這一去能夠像七殿下說的那樣一路順風。
臨近中午時分,他們一行人在一處溪水邊停下休息,趁着侍衛做飯的時候,萬冰玉邁着輕快的腳步前往溪邊巨石上。
“這一路趕來,夫人累了吧?”衡心遠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人就站在她的身邊,手輕輕按在萬冰玉的肩膀上,“我給夫人捏捏肩,松快松快。”
萬冰玉沒擡頭,哼哼了兩聲就算是回應。
因爲涼州城不是一座商業大城,所以前往涼州城的道路隻有一條,看得出來這條道平時沒有什麽人走動,四周長滿荒草不說,甚至他們趕了那麽久的路,也就碰到過幾次行人,有時候甚至連客棧都找不到,隻能露宿野外。
這種日子對從過軍的衡心遠而言并沒有什麽,但是他心疼萬冰玉,得空就要念叨幾句,聽得萬冰玉心都有些煩了。
“京城雖好,但是京城沒有夫君。”她半低眼眸說,“我隻想陪在夫君的身邊,至于吃苦受累什麽的,我都不在乎,隻要能夠有夫君陪伴就好。”
這樣的她讓陸栎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
“将軍!這邊有情況!”有個侍衛忽然大喊了一聲。
衡心遠的心被他這麽一句話給勾了起來。
這一次去涼州城路途艱險,誰也不能肯定那些嚣張的山匪們會不會在朝廷命官往來的官道上埋伏,所以侍衛們行事格外謹慎,幾乎每到一個地方,即便隻是在那個地方停留片刻也要四處搜尋一邊,爲的就是保證衡心遠與萬冰玉的絕對安全,那些侍衛都是從皇宮守衛中抽調出來的,真正見過世面的人,不可能會因爲尋常小事而大驚小怪,所以衡心遠和萬冰玉第一時間就沖到了那說話的侍衛身邊。
“出了什麽事?”
彼時侍衛就站在一處山坡旁邊,目光正往山坡底下瞧。
“将軍您看,”侍衛指着腳下草叢說,“這明顯是草木被拉拽過的痕迹,不僅如此,那處還有鮮豔的血迹,種種迹象表明這裏曾經出現過一個傷員,那位不知道怎麽回事,憑空跌到山坡底下去了。”
或許那跌下去的是普通路人,又或者是亡命而逃的歹人,侍衛們在等衡心遠做出決定。
這人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