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名叫陸明,是太子最近剛收到府上的。
聽到太子問話,陸明恭恭敬敬的說:“屬下以爲衡大人不會收。”
“哦?”太子瞥了最開始提出建議的那位謀士一眼,似笑非笑的問,“你可知道這送禮的提議是誰提出來的?又憑什麽斷定衡心遠肯定不會收下本宮送到他府上的金銀珠寶呢,據本宮所知,那衡心遠府上也不是窮奢的模樣,說明他爲官清廉,可即便是再清廉的人,也不可能對送上門的财寶視若糞土吧。”
陸明笑了笑說:“别人下官不敢肯定,但是這位衡大人,屬下卻能夠斷定,送到他府上的金銀珠寶他一定不會收。”
李高瞻眉峰一挑,正要詢問原因,便聽到有人前來通報,說是那個押送東西去衡心遠府上的小厮回來了。
“啓禀殿下,”小厮顫顫巍巍的說,“衡大人隻收下了信,馬車上的那些物事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全部退了回來,如今管家正在把那些箱子往庫房中搬……”
還真就讓陸明給說中了!
李高瞻望向陸明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欣賞。
自己手下多一個有謀略的人,對于他而言可是一件好事。
可其他謀士卻不願意這麽想,尤其是那個建議讓李高瞻送禮物去衡心遠府上的謀士,他對陸明不滿已久,今日自己的計劃成爲陸明被李高瞻欣賞的墊腳石以後,他更是對陸明不滿起來。
趁着衆人都沒有注意,那謀士惡狠狠的瞪了陸明一眼。
“陸明,”李高瞻問,“你覺得本宮下一步路應該怎麽走,那衡心遠隻收下信,卻沒有收禮品,意味着他對本宮頗爲不滿?”
陸明拱手作輯說:”這倒不一定,殿下,臣聽說衡大人之前在涼州城做官時,便有過拒禮的事情,衡大人不願意收下殿下的賠禮,也不一定是因爲他對殿下不滿,若是真的不滿,連書信也不該留下不是?“
“你這話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陸明見他話語間對自己很是欣賞,便鼓起勇氣說:“屬下以爲,想要驗證衡大人究竟有沒有歸順殿下的心的話,可以當着他的面敲打敲打,京城中不是有一座頗負盛名的酒樓麽,殿下可以在酒樓中設宴,邀請衡大人去酒樓,随後當着他的面表現出拉攏之意。若是衡大人願意投靠,殿下便許他一些好處,若是不願意,那找個時機拉下來便是。”
“你說得對,”太子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閃動,“衡心遠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左右實在李高瞻手上的人命有許多了,他不介意再加上這麽一條。
計劃就這麽被确定下來,陸明作爲提出建議的人,理所當然的被李高瞻派出去送請帖。
當他出現在衡心遠府中時,萬冰玉竟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夫人認得這位公子?”衡心遠眉峰一挑。
“有一些印象,不過印象并不是很深刻。”萬冰玉心想這人現在投靠在李高瞻府上,估計見到自己以後會很爲難,便沒有跟着衡心遠進門,而是轉頭去了花園走動。
“卑職見過大人。”陸明恭敬行禮。
衡心遠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又轉,隔了一會兒才說:“不知道太子殿下讓你過來,是爲了什麽?”
他連寒暄都沒有就直接進入正題,一點給李高瞻情面的意思都沒有,這讓陸明頗感詫異,不過轉念一想,他想到眼前這位是萬冰玉的夫婿,那種詫異就淡了許多。
想來也是,像萬夫人那樣不拘泥于小節的女子,能夠看上的必定不會是那種滿口之乎者也,恪守成規的書生吧,這衡心遠能夠做官做到這個位置上,應該也是又幾分本事。
想到這裏,陸明對衡心遠多了幾分尊敬。
“衡大人,這是殿下命卑職給你送來的請帖,希望衡大人能夠赴約。”
衡心遠接過他手下的請帖一看,竟是太子在酒樓設宴,眉頭一皺,直接就把請帖送了回去。
“勞煩閣下回去禀報一聲,就說衡心遠因爲身上傷勢尚未痊愈的緣故,不能赴約。”
這話一出口,陸明便愣住了。
想到這人是萬冰玉的夫婿,他下意識想要提點兩句:“衡大人,這可不是普通的宴席。”
“我明白,”雖然衡心遠不太明白眼前這位爲何要提醒自己,但他說話的語氣還是緩和了一些,“這次邀約背後的意義,我自然能夠猜測德出來,隻不過我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這場邀約意味着太子的最後通牒,衡心遠還是不改變主意。
這堅定的話語讓陸明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既然如此,那卑職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他拱手沖衡心遠行禮過後,人就轉身離開了大廳。
臨走之前,他給了最後一個提醒:“衡大人今後一定要多注意一些,千萬别再像一年多前那樣重蹈覆轍了。”
衡心遠猛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
陸明微微擡眼,面對衡心遠這個官職能壓死自己的人時,仍舊一點慌張的意思都沒有:“卑職的話應該說的很清楚了,衡大人不可能聽不清吧?”
衡心遠擰着眉頭,緩緩的坐了回去:“多謝你的提醒。”
當衡心遠拒絕赴約的消息傳到李高瞻耳中時,這位隐忍已久的太子終于忍不住動了怒火,彼時他人在書房中,聽到消息以後控制不住怒氣,直接把書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遍:“那衡心遠,真是不識擡舉!”
在書房裏砰砰的雜亂聲調中,陸明神情淡定的跪在了地上。
“衡心遠與萬冰玉就是一夥的,之前萬冰玉住在老七府上,這說明她與老七交好,”太子咬了咬牙,“沒想到多年以後,我竟然又被老七這隻狐狸給擺了一道,看來動他的計劃,得要提前了,還有衡心遠和萬冰玉,也斷斷留不得!”
這些年來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他得爲自己的将來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