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冰玉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我想見見她。”
認識這麽久以來,敏月還是頭一回見到萬冰玉露出這樣的表情,似乎是心痛,又像是恐懼。
“可是刺客那邊也很重要啊……”敏月實在是害怕她進去以後,瞧見鶴念冰現在的情況,人會忍不住難過。
“刺客那邊不是有太子殿下去審問了麽?”雖說萬冰玉對太子李高瞻沒有什麽好感,但是她知道李高瞻其實算是一個聰明人,在甘露獵場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皇帝又盯着呢,李高瞻就是蠢到沒有腦子,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動手腳,所以萬冰玉還是挺放心的。
敏月卻還是不願意松開自己的手:“冰月姐姐……”
萬冰玉從她凝望的眼眸中看出憂慮所在,便扯出一抹微笑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月兒,我沒事的,我受得住,與其讓我等待他醒來以後再去探望,還不如現在就讓我去看他,隻有親眼見到以後才能安心不是?你且放心,我心裏有分寸的。”
既然萬冰玉堅持要進去看鶴念冰的傷勢,敏月再不願意,也隻能松手。
“冰玉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我會的。”萬冰玉輕聲答應,随後推開鶴念冰房間的大門。
房間已經被下人們全部都收拾過了一遍,此時房間裏已經點上安神的熏香,可是萬冰玉還是能夠透過那些香氣,嗅見淡淡的血腥味,由此可見,鶴念冰受的傷究竟有多麽嚴重了……
她快步走到房間,目光往床上一轉,鶴念冰蒼白的臉色就映入眼簾之中。
他緊緊閉着眼睛,就像是陷入永久的沉睡中一般,這讓萬冰玉忍不住想起一年多以前,自己匆匆趕回涼州城以後見到的那一幕。
心口像是被鋒利的長劍刺了一刀般劇痛。
她花了不少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随後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探鶴念冰的鼻息。
還好,呼吸雖然有些微弱,但還算是平靜。
萬冰玉靜靜坐在床邊,目光纏在鶴念冰的臉頰上,即便有宮女端着熱水上來,她也沒有分神去看宮女一眼,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就好像永遠都看不夠一般。
宮女見狀,哪裏還會不明白眼前這位與鶴念冰之間的關系?
她半低眼眸,悄無聲息又退了出去。
等到鶴念冰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時間已經轉到了第二天中午,他一睜開眼睛,便瞧見趴在自己床邊昏沉睡去的萬冰玉。
心頭微暖的他原本不想把看起來很是疲倦的萬冰玉給吵醒,奈何身上的傷實在是太疼,他稍一動作便覺得傷處将要被一雙手活活撕開一般,實在是疼得難受,鶴念冰即便是咬緊牙關,也不得不發出幾個音調。
本來就睡得不安穩的萬冰玉直接睜開了眼睛。
“夫人,你醒了……”
萬冰玉悶悶的答應了一聲,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一般。
鶴念冰哪裏見過她這樣的表情,當即愣住:“夫人,你這是哭了?”
鶴念冰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要撫摸她微微發紅的眼角,結果被萬冰玉瞪了一眼,手也被她輕輕的按住:“胡說什麽呢,我才沒有爲你哭,眼睛紅,不過是因爲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而已。”
昨天晚上?
鶴念冰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事,連忙追問到:“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萬冰玉報出時辰,又把他因爲受傷昏迷整整一天的時辰跟他說明,随後小聲抱怨說:“你這未免也太拼了……”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初自己說的是必要時候可以用受傷來奪取皇帝的信任,卻沒有說過要讓他受這麽嚴重的傷啊,天知道當她跑回來,瞧見地上那攤殷紅的血迹,并且被告知血迹屬于鶴念冰鶴将軍時,她的心髒究竟有多麽難受。
那一瞬間,萬冰玉恨不能把疼痛全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鶴念冰回想起當時情況的緊急,有些無奈的說,“若是我不去擋,恐怕陛下性命會有危險。對了夫人,你知不知道那刺客的來曆?他後來的下場如何?”
“他死了,你受傷昏迷過去以後,他就當着衆人的面服毒自殺了。”
鶴念冰的俊美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情緒:“人死了,就不能盤問了。”
“夫君不用擔憂,還有另外一個刺客呢,當時我與月兒進入林子裏遊獵,沒過多久便蹿出來兩個刺客,口口聲聲說奉命殺我……”
鶴念冰一急,連忙追問:“還有刺客,而且還是沖着夫人你過去的?那夫人你有沒有受傷?”
萬冰玉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擔心則亂,便笑笑說:“我要是受傷,又怎麽能夠在這邊守着你一整晚,直到你從昏睡中醒來呢?夫君放心吧,我沒事,那兩個刺客要動手的時候,宋大人及時趕到救下了我們,敏月公主和我都沒事。”
宋捷的武功,鶴念冰是知道的,再加上萬冰玉現在就好好的坐在他的面前,一看就知道人沒事,他便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再然後,便是内官尖銳的通報聲音。
是皇帝來了。
鶴念冰與萬冰玉對視了一眼,交握的手稍一用力。
“放心,”鶴念冰小聲的說,“我會按你的說法跟陛下說明的。”
門被人打開,皇帝一臉關切的走入門中。
“鶴将軍!聽說你醒轉過來了,所以朕特地過來看看,你現在感覺如何,身上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多謝陛下挂念,微臣無礙!”鶴念冰掙紮着想要起身行禮。
皇帝見此情狀,連忙連萬冰玉把這個不安分的傷員給按住:“鶴将軍既然身上有傷,就不用起身行禮了。”
“陛下,臣不是想要跟陛下行禮,而是想要跟陛下請罪!”鶴念冰擰緊眉頭,揚聲對皇帝說,“臣鶴念冰,有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