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鶴念冰換了一身新衣衫,又站在花樹底下,萬冰玉忍不住又想起了故人。
“萬夫人,您這是在看我?”當鶴念冰轉過視線,正巧與萬冰玉的眼神對上時,心思有些慌張,“爲何這樣看着我?”
“将軍難道沒有聽過外邊的傳言麽?”
“什麽傳言?”鶴念冰來到京城以後,并沒有特意打聽過街頭巷尾的閑話,他知道外頭的人對他的來曆,對他的軍功都議論紛紛,可是他從來都不在乎。但今天萬冰玉突然說起的時候,他又開始在乎起來。
要是早知道萬冰玉會說起那個,京城裏的閑話他就該全部打聽一遍。
“京城裏的人都說,将軍乃是天下間最俊美的男兒,城中約莫大半未出閨閣的姑娘,都把将軍當做夢中情人呢。”
鶴念冰心情很好的扯了扯嘴角:“那夫人你呢?”
短短一句話,卻再度掀起萬冰玉心中波瀾。
因爲眼前這位将軍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再加上自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便沒有回答,隻轉移話題說:“将軍,我們可惹上大麻煩了。”
因爲小院不大,府邸統共就那麽幾間房子,當他們站在院子裏邊的時候,還是能夠隐約的聽到屋子裏李文妍哭鬧的聲音。
這個罪名太大了。
若是皇帝怪罪下來,不止李文妍名聲受損,就練他們這兩個差點被害的人下場也不會太好。
說不定是要被滿門抄斬的。
萬冰玉心想自己全家就剩下她一個,她還沒來得及給夫君報仇呢,自然不想死。
“我們得想個辦法逃過這一劫.”
說得倒是容易,逃過這一劫,可如何逃呢?十二公主一旦回宮,身上的事肯定瞞不住宮裏的貴人們,屆時皇帝命人順藤摸瓜往下一查,很輕易就能夠查到他們,到時候皇帝可不會管事情原委究竟如何,即便他們是被公主算計的也一樣是個死。
“萬夫人怕死?”鶴念冰眼眸一亮,就好像看到什麽神情的物事一眼,他的目光盯得萬冰玉渾身發冷。
“誰不怕死呢,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鶴念冰眨了眨眼睛說:“我有一個辦法。”
鶴念冰其實不怕死,他一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又怎麽會害怕死亡呢?
頂多也就是敬畏而已,屍體見多了以後死亡對于他而言,僅僅是閉上眼睛這麽簡單的一件事,以前他沒有記憶,沒有牽挂,所以即便身入死地也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可是現在不一樣,他眼睛裏多了一個人
萬冰玉想活,那就活着吧。
卧房裏的李文曜正在爲勸十二公主李文妍的事鬧得頭昏眼花。
“這些東西都是别人家的東西,你砸掉不好。”
李文妍冷笑一聲,含淚的眼眸中帶着明晃晃如尖刀的恨意:“我連她們的命都想拿掉,害怕他們怪我砸東西?皇兄,你這是故意在袒護他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文曜歎了口氣,他知道生氣惱火時候的女人最不好說話,但是也沒聽說過女人會胡攪蠻纏到這種地步,可能是因爲他以前碰到的姑娘都太善良了吧,李文妍不管不顧鬧起來的時候,李文曜還真是有那麽一點招架不住。“
他花了一些力氣才讓李文妍冷靜一些。
“其實責任完全不在他們。”李文曜神情複雜的說,“明明情藥是你自己下的,路也是你自己走出去的,還有暗衛們,也是你自己趕走的,爲何錯明明在你自己的頭頂上,你卻硬是不願意承認?”
李文妍瞪大眼睛,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李文曜會站在萬冰玉與鶴念冰那一邊。
不是說李文曜從來不管外邊的事嗎,爲何他會幫着那兩人說話?
鶴念冰也就罷了,好歹他是個将軍,不日說不定還會憑借軍功成功坐上兵馬大将軍的 位置,朝中但凡是個聰明人,無一不去巴結奉承鶴念冰呢,可那個萬冰玉,李文妍就想不明白了,他們兩人曾經認識?難道七哥也對萬冰玉動心了嗎?
李文妍不太會藏事,心中有話,便直接問出了口。
隻把李文曜問得連連苦笑;“我不是偏幫任何一個人,我隻是說實話而已。研兒,若你當初沒有鬼迷心竅在酒水中下毒,恐怕事情就不會演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他說到這裏,話語一頓,像是怕李文妍聽到傷心一般,先是收住了話頭,等到确認李文妍臉上并沒有其他情緒,他才歎息着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麽我們不論追究誰的責任,都沒有意義了,與其去想前邊的事,不如想想往後該怎麽辦?”
李文妍緊緊絞着被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往後該怎麽辦?我當然是要他們死!“
不僅是鶴念冰與萬冰玉兩個人,還有昨天碰過她的人,都得死!
而且還得是淩遲處死!
原本明亮的眼眸沾染上仇恨以後,越發變成澄澈起來,如果說以前李文妍的眼睛是落入了星光,如今便像是倒映着刀光。
那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李文曜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而萬冰玉與鶴念冰仍站在院子裏。
一見門被推開,他們便一前一後的迎上前來。
“殿下,公主怎麽說?”
李文曜神情複雜的搖搖頭:“她記恨你們了。”
李文曜不是沒有勸過李文妍放下心中仇恨,可這種事,怎麽可能是想放下,便能放下的呢?她經曆過地獄,可不是一般女子都能夠承受住的,她還能神志清醒的與人說話,便說明她足夠堅強了。
萬冰玉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她能夠理解李文妍現在的心情,若是她身上出了這種事,不論有沒有責任,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件事我确實有責任,十二公主變成如今模樣,也怪我考慮不周,我會坦然接受公主的懲罰。”她話語一頓,“不過絕對不能是現在。”
鶴念冰看了她一眼,随即站到她的面前,像是要把人給護在身後一般:“責任究根到底,都是因爲我,我願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