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幾乎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就連大口喘氣的聲音都不敢,偌大的客廳中,隻有徐家老夫人的哭泣聲音在回響。
徐大人露出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
“鶴将軍,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在柳氏的院子裏邊找到了兇器?”
鶴念冰神情淡漠的點了點頭。
當即便有官差将他們從小院中找出來的釘子給送到徐大人的面前,看着那沾染凝固血迹的釘子,老夫人的哭聲更兇了,甚至險些要背過氣去:“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現在他死了,而且還是死在自己夫人手中,讓我以後怎麽辦啊?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說着,竟是站起身要往柱子上撞。
幸好身邊有兩個嬷嬷眼疾手快,趕在她撞上去之前先把人給按住了。
徐大人也着急:“你胡鬧什麽,這還有客人在呢!”
好說歹說,才把老夫人尋死的的念頭給按住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可是時間第一傷心事,饒是徐大人這種在官場浸淫多年的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既然兇器已經找到,那案子也算是結了,與萬夫人這件事,終究隻是誤會一場,老夫在這裏給萬夫人賠罪,還望萬夫人,還有鶴将軍不要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萬冰玉在心裏冷冷的笑了笑。
小事?别放在心上?沒想到這種話,徐大人竟然也有臉開口,難道他當初帶官差去抓人,究竟給她的生意帶去多少影響,他心裏沒點數麽?
萬冰玉本來想要在爲難他一下,好發洩一下自己昨日受的委屈,可一轉眼瞧見徐大人紅着的眼睛,她的念頭便像是風中的霧氣,很快便被吹散。
罷了罷了,失去親人的感覺她又不是沒有經曆過,看在這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份兒上,就不跟他們多計較了。
“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權清楚了,那我就不在府上久留了,告辭。”
萬冰玉想要盡早離開徐家的原因,主要是鶴念冰。
不知道爲什麽,當她跟這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而且待在鶴念冰身邊時,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衡心遠,想起他們那些往事,一幕幕就像是刀子紮在心頭,疼得厲害。
還是離這個人遠一點比較好,至于他幫自己洗清冤屈之事,便改日再去道謝。
萬冰玉說話轉身的動作一氣呵成,鶴念冰甚至還沒來得及找到留住她的理由,她人已經轉過身,眼看就要走了。
鶴念冰心念微動:“萬夫人——”
“我是冤枉的!”
就在鶴念冰準備開口說些什麽話,挽留住萬冰玉時,外頭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女子聲音,一并傳來的還有呵斥的聲音。
誰在外邊喧嘩?
鶴念冰快步走出客廳,正巧看見萬冰玉将一個女子從地上攙扶起來的場景。
那女子滿面病容,臉上淌着兩行清淚,不是徐公子的夫人柳氏又是誰?
徐大人與徐夫人見到柳氏,不約而同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賤人,竟然還敢出現在在我們面前,早前不是吩咐過你們把人看住,等到官差來抓人麽,怎麽她會跑到這裏來?難道你們都是一群飯桶,連人都看不住不成?”
幾個礙于萬冰玉在場,沒敢上前的仆人露出爲難的表情。
“夫人,不是我們看不住,是二少夫人——”
“閉嘴!”徐大人瞪大眼睛,通紅的眼眸中盡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她害了我的兒子,怎麽還能稱作二少夫人?這就隻是個賤人而已!”
幾乎在場的人,都因爲徐夫人的話對柳氏投去同情的目光,但是沒有人開口問爲她說話。
殺人償命,更何況她謀害的還是自家丈夫的性命呢?
若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這等罪行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唯獨萬冰玉對她态度不同。
萬冰玉将柳氏從地上扶起來,然後翻出手帕去幫她擦拭受傷擦破皮的對方,動作很是輕柔。
柳氏沒忍住眼淚,一邊哭一邊毅然決然的把萬冰玉給推開,然後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父親,母親,夫君他真的不是我害的,雖然夫君有時候對我确實不夠溫柔體貼,甚至還總是與外邊的女子勾三搭四,但是我心裏是有他的!”
“夫君就是我的天,我怎麽可能做得出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何況,更何況,我腹中已經有了夫君的孩子,我怎麽願意讓孩子還沒出生便失去父親呢!”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剛才叫得最歡騰的徐夫人,更是驚呆:“你說的是真的?”
隻見柳氏神情笃定的點了點頭。
“那究竟是誰害了我的兒子”徐夫人身形一晃,人幾乎要暈倒過去。
萬冰玉能夠明白她此刻的糾結心情。
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随後又被告知兇手是自己兒媳婦,再後來,兒媳婦又說自己懷孕,幾經波折,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
“夫人你覺得柳氏究竟是不是兇手呢?”就在萬冰玉怔愣的時候,鶴念冰已然走到她的身邊。
兩人之間的距離那樣近,近到萬冰玉可以感受得到身邊人的呼吸,她渾身一僵,尤其是在鶴念冰說起那句夫人的時候,恍惚之間好像又看見了故人。
萬冰玉按下心中惆怅,冷下臉來:“我說過,喚我的時候,要順便把姓氏帶上。”
鶴念冰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不太理解她究竟爲什麽要在這件事上如此執着,卻還是無奈的點點頭。
“萬夫人,下次注意便是。”
“我覺得不是,”萬冰玉這才放松下來,她往旁邊挪了挪腳步,保持這一定距離以後,再次開口,“雖然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柳氏,但我卻覺得柳氏不是兇手。”
萬冰玉這句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因爲她這句話正巧與許夫人心中念想相近的緣故,一下子便引起徐夫人的注意,她把萬冰玉當做救命稻草一般癡癡的看着,隻差在臉上寫下期待兩個字:“萬夫人爲何這麽說?若兇手不是柳氏,那她又會是誰?”
“這,估計得要再問問那個親口說柳氏藏匿東西的小侍女了,或許她會知道一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