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懿轉身看着他,“心遠,我想,你對我有什麽誤會。”
男人之間的默契,有時候比女人更強烈,尤其是昔日無話不談的好友,他們都不是善于揣測對方心意的人,也都不是善于刻意隐藏自己情緒的人。
衡心遠在心裏掂掇了半晌,終于還是緩緩開口,夾雜着試探的語氣問道,“言懿,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冰玉。”
“是。”
他沒有絲毫隐瞞,更沒有愧色,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可以光明正大承認的。
“你!”衡心遠的臉上顯出一絲怒色,他有想過自己問完這個問題之後,趙言懿會是作何反應,或許會直截了當的拒絕說自己想多了,或者也會氣憤難當跟自己大打出手。
這些他都可以接受,至少證明他的猜測都是假的。
然而現在,趙言懿卻給出了一個肯定又堅定的回答。
“如果你隻是爲了問我這個問題,那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我确實喜歡冰玉,但是那又怎樣呢?”
“什麽時候的事。”
“也許是在京都的時候吧,每一次出狀況,她都會想出各種奇招,她好像永遠不會對什麽事情感到害怕,也不會屈服于什麽人,她永遠按照自己的想法那樣鮮活的活着……”趙言懿看着窗外的明月光,心頭浮上的那個笑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讓他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而此時的衡心遠拳頭卻越攥越緊,一時沒忍住,沖到他面前,兩隻手緊緊的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按到牆上,語氣寒冷,“趙言懿,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兄弟,但是你卻對冰玉有不軌之想,難道你不怕我立刻就跟你翻臉嗎!”
“哈哈哈……”趙言懿低下頭,笑了兩聲,“心遠,如果你連這一點都不相信我,又談什麽最好的兄弟呢,我是喜歡冰玉,但是我對她,發乎于情止乎于禮,我早就把她當成我的妹妹了,再說我趙言懿,也不是那樣龌龊的小人,也知道什麽叫做朋友妻不可欺。”
他的眼神充滿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讓衡心遠不覺心頭一顫,雙手微微的放開,理智也在一瞬間回到了大腦,忽然見明白過來自己方才的舉動不僅是對趙言懿的不信任,更是對冰玉的一種侮辱。
“抱歉,是我有些激動了……”他努力的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趙言懿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捏了兩下,“心遠,我既然敢來和你說這些,也敢承認這些,就說明我問心無愧,我既不會介入你跟她之間,更不會做出影響我們兄弟感情的事。”
“言懿,不知爲何,近日我總是感到過分緊張……總覺得心神不甯……”衡心遠喝了一大口茶,心跳才漸漸平緩。
“也許是,冰玉剛剛懷有身孕,你緊張些也是應該的,但是我想冰玉也不是任性而爲的人,她會保護好自己的……”
邊說着,眼神邊落向桌上的茶壺和茶杯,他好奇的問道,“這套茶具好像跟我初來時的不一樣。”
“哦,原先那套茶具,不小心打碎了,剛好凝心小姐說府衙裏還有從前的一套,我就拿來用了。”
趙言懿眉心暗皺,“你是說,這茶具,是那位馬小姐送給你的?”
“對,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趙言懿帶着一些疑問,推開門,剛走出兩步,忽又想起什麽,回頭問道,“心遠,今日我帶冰玉出門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是蕙蘭,她說今日見你們在梨花樹下說笑,不一會兒就騎馬出門了。”
趙言懿淡淡一笑,心中的謎團已經解開,道了聲再見走了出去。
這凝心小姐的偏殿和冰玉他們的正殿相隔不近,爲何她的丫鬟蕙蘭會突然出現在萬冰玉的院中呢,而且剛好看到他們共賞梨花的一幕,又偏巧去衡心遠面前點了兩滴眼藥。
看來這位凝心小姐的段數,可不低。
是日一早,萬冰玉正在房中用早膳,凝心忽然領着蕙蘭,挎着兩個竹籃子進來了,帶着滿臉的笑意說道,“冰玉姑娘,你怎麽起的這麽早啊,你現在是有孕之人,應該多休息啊。”
萬冰玉有些驚訝,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難不成是來讨好自己,好讓自己答應跟她共侍一夫?
“哦,我昨天睡的比較早,所以今日醒的早了些,凝心小姐有什麽事嗎?”雖然猜不透來意,但也隻好禮貌又客套的請她入座。
“我是來給你送一些安胎的補品的,都是上好的,你看一下。”她讓蕙蘭打開竹籃,果真裏面都是一些名貴的滋補品,燕窩魚翅,東阿阿膠,讓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多謝凝心姑娘費心了,不過我現在還吃不到這些,你還是拿回去吧。”她推脫着,倒不是害怕她圖謀不軌,而是自己真的從來都吃不慣這些。
“現在吃不到,可以留到以後吃嘛,這些東西放在我這裏才是浪費呢……”凝心極力的往她手裏塞着。
搞的她實在不好意思再拒絕,隻好收下了。
“且慢!”門口一個聲音泠然傳來,擡頭一看,是趙言懿領着大夫來請脈了。
“言懿,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她笑問道。
“這些東西,還是凝心小姐帶回去自己享用吧。”趙言懿不由分說,從桌上拿起籃子重重的塞回蕙蘭手裏,眼神中充滿了排斥和抵觸。
凝心起身一笑,“怎麽,趙公子是怕這補品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那正好大夫在這裏,不如讓他檢查一番。”
萬冰玉有些尴尬,趕緊拉着趙言懿說,“言懿,凝心姑娘也是一片好意……”
“冰玉姑娘,既然趙公子對我不放心,那就讓大夫看看也無妨,蕙蘭,把東西給大夫。”
蕙蘭從命,把竹籃遞給站在一旁等着請脈的大夫。
大夫打開蓋子,一樣一樣的檢查着,不時放在眼前細看,不時舉到鼻尖處細聞,片刻過後,拱手行禮,“趙公子放心,這些确實都是上好的滋補品,給夫人用正合适,裏面也沒有損傷胎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