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是我的命令,你們隻是奉命行事,有什麽可怕的?”
說完,便拉着萬冰玉回房休息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涼州城的大街小巷就傳遍了,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不僅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給了平西侯一個下馬威,甚至還把平西侯的禮物都退了回去。
涼州城多年來都是官官相護,危害一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有氣魄的官員。
是不是,涼州城的風向要變了?
這話不出半日,就飄進了薛瑞金的耳朵裏,平西侯府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緊張中。
“這個衡心遠,到底是什麽來頭,本侯給他賀禮,是瞧得起他,他卻給我退了回來!如今城中都在說着,什麽風向變了,朝廷來了大官要整治,我呸!本侯倒是要看看,他哪來的膽子敢整治我!”
薛瑞金掐着腰在屋裏亂轉,一旁的王師爺也是大氣不敢出,隻能勸導,“侯爺,您先别着急,這個衡心遠,不過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他把涼州的情況摸透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個女人呢?”薛瑞金問道,“這幾天怎麽樣?”
“關在廂房裏好好的呢,不過還是老樣子,一天隻吃幾口飯,聽伺候的丫鬟說,身體好像有些不太好。”
“什麽?”薛瑞金一把揪住王師爺的衣領,“不是跟你們說,要好好看着她,不能讓她死,不吃飯,不吃飯就給我捏緊嘴巴灌進去!”
王師爺趕緊連連說道,“是是是……知道了,我這就去……”
“侯爺,李勤大人派人來傳信了,說本月的食鹽已經運抵鹽倉。”門外一個仆人小聲說道。
“知道了!回去告訴他,本侯立刻就去!”薛瑞金臉上複又揚起一絲得意的神情,帶着王師爺出了府,朝着涼州鹽倉而去。
剛到門外,就看到已經有一隊人馬在外面等着了。
是涼州知府的人!
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領着人沖了進去,果然在院子裏看到了一臉淡然的衡心遠,以及一臉驚慌失措的鹽運史李勤。
“這是怎麽回事!”他指着李勤大聲喊道。
李勤哆哆嗦嗦的回,“侯爺,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方才有人來敲門,我以爲是侯府的人來了,誰知,竟是涼州知府的衡大人。”
薛瑞金看着他,一臉冷漠,“衡大人,還真是巧啊,您來這裏是做什麽呢?”
“這話, 應該我問薛侯爺吧,如果我沒來錯,這裏應該是涼州的鹽倉,侯爺爲何會來此呢?”衡心遠淡淡的看着他,心中早已一片明朗。
“你是沒來錯地方,但是,這裏所有的鹽,都歸我平西侯府所有!”薛瑞金大聲一吼,連他身旁的李勤也膽寒了一下。
衡心遠往前走了一步,眼神猶如一把利刃,“這明明是朝廷運送到涼州的官鹽!何時成了你平西侯府所有!難不成,薛侯爺和李勤大人,私底下做着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這這……下官沒有……下官沒有……”李勤吓出了一身冷汗,顫顫巍巍的舉起手,用袖子擦拭着腦門上的汗珠。
“既然如此,那李大人來給我解釋一下,爲何這涼州城中的餐館,所做的飯菜中一顆鹽都沒有,爲何涼州城的百姓都面色蠟黃,幹瘦如柴?或者,李大人也可以給我解釋一下,爲何這官鹽運送到鹽倉之後,您沒有第一時間到知府通知本官,而是要先通知薛侯爺呢?”
這一連串的疑問,像一個個炮彈,直接把薛瑞金和李勤二人問的心驚膽戰,站在原地一個字都說不出,隻是面面相觑。
衡心遠淡淡一笑,繞着他們走了兩圈,“還是我來說吧,多年來,李大人一定收了薛侯爺不少好處吧,才會讓你膽大包天的,把官鹽交給他,然後再由平西侯府通過私自買賣,高價賣出去,你們好從中牟利,這筆買賣,連本官都不得不心動啊。”
“姓衡的!你說這話,可要講證據!”薛瑞金被逼急了,雙眼都透着兇狠的光。
但卻一點都沒有讓衡心遠退卻,反倒更加讓衡心遠确定了自己的判斷,同時也讓他看出,薛瑞金不過是一個色厲内荏的貨色。
“證據?本官今日既然敢來,自然是得到了風聲的,手中會無憑無據嗎?不過若是我把這證據交給皇上……”
“衡大人,下官知錯了……下官知錯了……下官再也不敢了!”衡心遠話還沒說完,李勤早就已經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把頭磕的砰砰響,連連喊道,“衡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告訴皇上!”
薛瑞金見他這個慫樣,心裏的戾氣也褪去了多半,“衡心遠,你可知道,要想在這涼州城做官,那可得守規矩,如果你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本侯對你不客氣!”
“哦?我竟不知,在涼州做官,還要守規矩,守的是什麽規矩呢?”
“我平西侯府的規矩!”
“平西侯府的規矩?是誰給你的權利!皇上嗎!”衡心遠忽然厲聲一吼,薛瑞金一時語塞,身旁的王師爺趕緊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的臉色立刻緩和了下來。
微微一笑,“衡大人,咱們走着瞧!”
轉身,就帶着一衆人離開了糧倉。
待他走後,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勤才顫抖着開口,“衡大人,這,這都是下官的錯……”
“李大人,你也是朝廷的老官員了,皇上待你也不薄,你爲何會跟這薛瑞金狼狽爲奸呢?你可知道涼州的百姓都是怎麽評價你的?”衡心遠有些痛心,更有些無奈。
李勤雙眼通紅,歎了口氣,“衡大人,剛開始,下官也不願意,也是百般拒絕,但是這薛瑞金以下官一家妻兒威脅,說……如果我不聽他的,就要讓我永遠從這涼州消失,下官也是,沒辦法啊……”
“李大人,你先起來吧。”衡心遠扶起他,“我知道你有難處,但也改變不了現實,從今天開始,涼州鹽倉由本官親自監管,你暫且留在府裏休息吧。”
“我……哎……衡大人,下官還要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小心薛瑞金……”李勤滿臉無奈的握了握衡心遠的手,垂着頭走了。
衡心遠望着剛剛送到倉庫裏的食鹽,心中頓覺一片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