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吧。”趙言懿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微微一笑,“我們要趕在日落之前回來的,不然到了晚上不安全。”
“嗯……”
萬冰玉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二人一起去了離附近最近的村鎮。
“哇!冰玉你看,好熱鬧啊!”
剛一進鎮子,趙言懿就不停的發出感慨,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萬冰玉不禁在心裏笑他,果然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侯府公子,竟然對這麽一個小村鎮都這麽激動。
“好了好了,你怎麽這麽激動啊,不過就是集市而已,我之前跟心遠住的地方,比這個還熱鬧呢……”
兩個人随處閑逛着,之前一直沉浸在衡心遠去世的悲痛中,萬冰玉已經好久沒有這麽心情舒暢了,如今看到他平安無事,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是落回了胸中。
“喂,冰玉,我看你也不像是賢惠的家庭主婦啊,怎麽剛才讨價還價的時候這麽熟練呢。”趙言懿在她身邊一直不停的唠叨着,萬冰玉甚至懷疑,難道他高冷的閥門壞死了嗎,原本一個沉穩内斂的英俊公子怎麽變成了唠唠叨叨的大姐。
忽然,她目光望向遠處,好像一堆人圍在一起喧嘩吵鬧着,其中夾雜着幾個穿着青色外衣,拿着木棍的男人,兇神惡煞,像是在對什麽人咒罵着。
“喂喂喂,前面好像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
她趕緊拉着趙言懿就跑了過去,透過人縫,她看見了被堵在中間的衡心遠和小漁,還有一個頭上流着鮮血的老人,衡心遠正面色凝重的跟那幾個男人對峙着。
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原來這幾個都是附近有名的惡棍,經常搶奪小商販的東西,今天路過集市,看到衡心遠他們剛捕撈的魚很是新鮮肥美,便想搶奪,誰知衡心遠他們三人說什麽都不松手,便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
“光天化日,竟然公然搶劫,真的是目無王法!”還不等萬冰玉開口,趙言懿已經騰步一個輕功翻進了人群中,一把将衡心遠擋在身後,嘴角一笑,對着幾個男人說,“幾位大哥,人家辛辛苦苦打的魚,豈能讓你們白白拿了去,我看你們也不是差錢的人,不如出錢買下來,大家相安無事。”
“你他奶奶的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敢來管老子的事!”爲首的男人顯然不願意領他這份情,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着趙言懿的胸口,口中唾沫飛濺,“我在這塊地盤上混了這麽多年,買東西還從來沒給過錢呢!他們這幾個,既然不懂規矩,那我就教訓一下!”
說着,他給身後的幾個混子使了個眼色,他們便不自量力的舉着木棍叫嚣着沖上前,被趙言懿三拳兩腳全都放倒在地上了,捂着肚子哎呦的呻吟着。
“你你你,你是什麽東西!”男人面露詫異,雙腿抖着指着趙言懿,“我勸你還是給爺爺道歉,這件事我們就算了,不然爺爺要你好看!”
“好啊,不如你有什麽本事,就拿出給給我看看,看看我會不會給你道歉!”趙言懿猛地捏住他的手指,用力的朝後扳去,隻聽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過後,男人滿臉青白的跪在地上,喊道,“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你給爺爺松手!你把老子手弄斷了,你得賠我醫藥費!”
“醫藥費?我看還是你先賠給這位老伯吧,既然你可以在這街市上出手傷人,說明這個地方,是姜國王法管不到的,所以……就算我殺了你,也未嘗不可!”
說着,他又使出了兩分力,男人疼得滿頭大汗,不得不開始求饒,“哎呦哎呦,好漢饒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哎呦哎呦……”
衡心遠上前淡淡說道,“好了,放了他們吧,再鬧下去,縣衙就要來人了。”
趙言懿隻好松了手,那幾個人便屁滾尿流的互相攙扶着,四散開去。
萬冰玉從人群中鑽出來,緊張的問道,“你們沒事吧,這位老伯……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啊……”
“我沒事……謝謝你們了……”小漁扶着爺爺從地上站起來,略帶感激的說,“謝謝你們……”
然而還不過幾秒鍾,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一聲,“小心!”
萬冰玉回頭一看,剛才那個斷了手指的男人正拿着一個青瓷花瓶面目猙獰的朝衡心遠後背砸來,來不及多想,她伸出手重重的把他往旁邊一推,自己的額頭就不偏不倚的碰上了那人手裏的花瓶。
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忽然襲來,她仿佛覺得周圍的世界都靜止了,隻有一道鮮紅的血柱正順着睫毛滴滴的從臉上滑落到胸前,再滾到地上……
“冰玉!”
記憶的最後一秒,是趙言懿發了瘋一般的拔出佩劍朝那人砍去,是衡心遠一個箭步沖過來将她抱在懷裏,是周圍驚恐的人群……
緊接着,她便緩緩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伴随着陣陣惡心的感覺,萬冰玉漸漸蘇醒了過來,頭上纏着的層層繃帶有些發濕發熱,嘴唇也幹裂起皮,她強忍住不适,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我……我想喝水……”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衡心遠趕緊倒了一杯水,用小勺輕輕的一點點灌進她嘴裏,一邊輕聲詢問道,“怎麽樣,頭還疼不疼?”
她望着那雙滿是關心和愛護的眼眸,心底忽然一陣酸楚,搖了搖頭,“不疼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不過你爲什麽要替我擋住那個花瓶,實在是太危險了……”衡心遠有些歉疚,“我是男人,就算挨上一下也沒什麽的,你是個姑娘家,要是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但那時候的萬冰玉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她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夫君受到一點傷害罷了。
屋外飄進來一陣藥香,小漁端着瓷碗輕輕走進來,“你醒了?醒了就把藥喝了吧,不過有點苦,但是喝了傷口會好的快一些。”
她勉強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謝謝……抱歉……打擾你們了。”
小漁心裏仍然有些别扭,但對于萬冰玉她已經沒有敵意了,“好了,你們救了水生和爺爺,自己又受傷了,我就勉強讓你們住在我家吧……”
“對了,言懿呢?他沒事嗎?”
“放心吧,那位公子沒事,他也沒出手傷人,他去外面的山上找藥草了,爺爺說,你頭上的傷需要一味藥草才能治好。”
聽見趙言懿沒事,萬冰玉才放了心,她生怕趙言懿當街砍人被官府抓起來。
經過幾天的修養,她頭上的傷很快就好了,在這段時間,她也重新認識了一個跟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衡心遠,他不再時時刻刻都關心着朝廷大事,心心念念記挂着複仇和家族恩怨,他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村民,每天跟着小漁一起捕魚,篩網,煮飯。
有時她躺在床上,也可以聽到院子裏傳來衡心遠的笑聲,幹幹淨淨的,一點憂愁都沒有,她開始動搖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盼望他恢複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