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後,身子一歪,就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林夏撲上去抱着韓宇揚,他的身子滾燙,指尖上傳來的溫度,幾乎灼燒了她的手指,濃稠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林夏喊他,他卻已經沒法再回應了,閉上眼睛再也沒有任何生息。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林夏甚至要以爲,他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事實上韓宇揚一直都在硬撐,不管林夏怎麽照顧他,沒有藥就是最大的難題,傷口發炎後,他總是處于半昏迷狀态,有時候林夏跟他說話,他看似聽着,還聽的很認真。
實際上,他朦胧的大腦一片混沌,甚至沒有聽清楚林夏在說聲音,幸好林夏以爲他很虛弱不想說話,大多數時候隻是說,也沒想要他回答。
昨天下午昏迷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感覺,自己快要醒不過來了,可是韓宇揚怕自己真的醒不過來,林夏會被龍王給殺害,所以,他一直吊着那口氣。
在林夏去找吃的,去抓魚的時候,他會偷偷把吐出來的鮮血提前收拾好,爲了掩蓋血腥味,他故意把林夏抓來的魚蹭的滿身都是,假裝身上是魚腥味。
在睡夢裏,韓宇揚拼命的讓自己醒過來,至少,要昏迷,要沉睡,也等龍王死的時候再沉睡,還好,他撐住了,在今天醒了過來,保護了林夏。
這會兒,他實在撐不住了,因爲龍王的死,他緊繃的神經放松後,渾身的不适都冒出來了,根本無法再支撐自己。
明明聽到林夏呼喊他的驚惶聲音,無措的哭喊着,他卻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回應她一下。
他努力挪動手指,一點一點朝前移動過去,終于,在移動到一個位置,他準确的抓住了林夏的手。
林夏愣怔了下,眼淚決堤而出,“韓宇揚,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努力把韓宇揚放在床上,那頭盔舀來水給韓宇揚清洗傷口,給他擦身降溫,片刻也不敢停,韓宇揚的身體忽冷忽熱,又來又不停的喊冷,整個人不停的發抖,明明是大夏天的,他卻冷的嘴唇都烏紫了。
林夏把能給韓宇揚保暖的東西全都用上了,還在洞口生了一堆火,自己熱的滿頭大汗,韓宇揚卻還在喊冷,林夏沒辦法,想到古人相擁取暖的辦法,幹脆脫了衣服鑽進獸皮裏抱着韓宇揚,明明很熱,抱着韓宇揚的時候,她也被凍的一抖。
狹窄的空間裏,傳來韓宇揚微弱的呼吸聲,林夏咬着唇,一邊流淚,一邊緊緊的抱着這個男人,她抱的特别緊,生怕一松手,這個男人就會離開她。
“韓宇揚,你說過,要帶我去爬泰山,還要跟我一起去泰山上看日出,你不準食言,你還說過,要跟我生幾個小孩,第一個最好是女孩,因爲女孩會跟我一樣漂亮又聰明,這樣,再有個神獸一樣的熊孩子,你就能狠心收拾他了。”
“你還說過,等回去之後,要舉辦一場盛大而唯美的婚禮,全瀚城的人都會來觀禮,你舉辦一個流水席,隻要願意來祝賀我們的,就能參加,你說你曾經讓我在衆人面前丢臉了,現在,你要把所有的榮譽都送到我的面前。”
她一邊說一邊哭,眼淚打濕了韓宇揚的臉,哭到最後,林夏試圖讓自己放松,停止哭泣,可是卻怎麽也停不下來。
這些天一直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崩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宇揚不再喊冷,可是他還是燒的迷迷糊糊的,沒有清醒的迹象,偶爾睜開眼睛看看周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清醒的還是迷糊着,他也不說話,就到處看,看一會兒,又昏過去了。
整整一天一夜,韓宇揚都沒有清醒過來,林夏開始絕望了,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就隻能這麽眼睜睜的看着韓宇揚慢慢停止呼吸。
“我真沒用,我怎麽就這麽沒用呢?要是我能想到好的辦法,不,要是我沒有被葉祁幀算計,你根本就不用爲了我去黑煞組織,我們也不會流落到這個荒島了,韓宇揚,你醒過來好不好?你告訴我,我還能有什麽辦法救你,韓宇揚!”
林夏在水窪裏舀起來一點淡水,原本裏面還有一些水,但因爲韓宇揚傷口惡化,爲了給他降溫處理傷口,林夏用了很多,現在也隻剩下淺淺的一點,她卻沒有在意。
如果韓宇揚不需要水了,她還需要水做什麽呢?
水燒熱了之後,林夏試圖給韓宇揚喂一點,可水送進他的嘴裏,很快就從嘴角裏流出來,韓宇揚已經連吞噎都做不到了。
時間在這一刻變的萬分難熬,每一秒都變成了煎熬。
林夏沖到海灘上,對着大海發出絕望的呼救聲。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聽到,誰來救救我們,救救韓宇揚,隻要能救他,我什麽都願意做,我什麽都願意。”
明明很響亮的聲音,落在這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連一點回聲都沒有,渺小的引不起半點水花,還是那樣的海水,那樣的天空,沒有任何回應。
林夏慢慢滑落在地上……
又過了大半天的時間,韓宇揚依舊沒有醒,林夏蹲在他身邊,望着他微不可查的呼吸,蒼白的不似活人的臉色。
忽然抓起放在岩石上的匕首,對準自己的胳膊,“韓宇揚,要是你死了,我絕對不會獨活的,我們生要同穴,死要同裘,你聽到了嗎?如果你不想讓我死,那你就睜開眼睛來看看我吧,哪怕有一點點回應也好。”
樹藤上的人沒有半分回應,依舊一動不動,林夏手一抖,上好的瑞士軍刀掉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崩潰了。
她連要跟韓宇揚一起死的話都說出來了,韓宇揚卻沒有反應,還能說明什麽呢?
韓宇揚要死了,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