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揚坐直身子,仰着頭盯着天花闆,忽然想起什麽,站起來說:“那茶你不能喝,放下。”
“喝一口怎麽了?就算是離别前給我踐行的不行嗎?别這麽小氣。”她說着,仰起頭,一口将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幹淨淨。喝到最下面,突然覺得味道怪怪的,有一種奇怪的藥粉味道。
林夏速度太快,等韓宇揚走過去搶過杯子,裏面的水已經被喝了個幹淨,連紅棗和枸杞都被吃的幹幹淨淨,望着空蕩蕩的保溫杯,韓宇揚又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是韓宇風給我準備的一種提神藥藥,可以讓我在工作中保持清醒,效果跟興奮劑差不多,雖然沒有副作用,但孕婦不能碰。”
林夏打了個飽嗝,哦了一聲,韓宇揚看她無所謂的态度,譏笑着,“我都忘記了,你根本不在意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打算對他負責人。”
“對啊,都三個月了,根本找不到接盤俠,我可沒那麽傻,做什麽單親媽媽,以後找不到好人家了怎麽辦?我可不想這麽苛責自己,女人就該對自己好一點。”
既然都決定離開了,那就再沒有下線一點吧,反正都已經傷害了,一次傷害個夠,以後,就再也不會被傷害了。
隻是,她走了,韓宇揚還會記得她嗎?一年兩年,三年五載的,在往後的日子裏,他終究還是有别的生活的,那時候,他是不是也會跟現在一樣,把慕晚晴從心口裏剜出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滾!”韓宇揚最後一點耐心也消失了。
林夏低下頭,把即将落下來的眼淚擠回去,在心裏說:如你所願,韓宇揚,我消失在你的視線裏。
再見了,韓宇揚!
走出韓氏企業,林夏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牆角放聲大哭起來,她咬着唇嗚咽着,不斷的哭泣,嚎啕的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這一刻,林夏什麽都不想去想了,也什麽都不想去問了,隻剩下傷心和難過。
韓宇揚……韓宇揚……
腦子裏不斷回蕩着這三個字,回蕩着這個名字,還有那張俊俏的臉,林夏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去咬着唇,才沒有讓自己繼續哭出聲來。
爲什麽他們明明相愛?卻無法在一起?爲什麽他們明明沒有間隔着什麽深仇大恨,什麽威脅利誘,可最後還是分開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林夏,你怎麽在這裏?快起來。”
是葉祁幀的聲音,林夏隻是低頭哭,葉祁幀見狀,隻能蹲在她身邊安靜的陪伴她,過了一會兒,他又道:“地上涼,又在風口上,你是孕婦,着涼了會很難受的,很多藥孕婦都不能吃。”
林夏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忽然失控一般的擡起手去捶打自己的肚子,一邊打一邊嘶吼道:“什麽孕婦?誰是孕婦?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誰讓你來的,我同意了嗎?我允許了嗎?你給我滾!”
這是林夏長這麽大,最失态的一次,她像極了患有精神病的病人一樣,對肚子裏的那個無辜的生命做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想過的殘忍的舉動。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根本就不該存在,你是不存在的,我不承認,我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愛你,你爲什麽還要來。”
“林夏,你冷靜點。”葉祁幀瞳孔劇烈的一縮,迅速扣住林夏的雙手,将她用力按在懷裏,可是林夏壓根不停葉祁幀的話,依舊掙紮着,手不能動了就試圖那肚子去撞旁邊的牆壁,這一刻,她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句話。
他該死,他不該存在,他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林夏,你冷靜一點,孩子是無辜的。”葉祁幀見根本無法阻止林夏,幹脆大力把人拽起來,張開雙臂将人緊緊的禁锢在懷裏,林夏就捶打他的肩膀,撕扯着他的身體,可是葉祁幀根本不爲所動。
林夏逐漸失去力氣,哭聲也越來越微弱,葉祁幀才放開她,林夏就軟到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從她的眼睛裏滾落下來,打濕了地面,很快又消失在泥土裏。
“葉祁幀,你知道嗎?從前我一直認爲,那些被遺棄的孩子太可憐了,因爲他們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母,我總是想,如果有一天我有孩子了,不管多艱難多艱難我都會把她生下來,用盡一切辦法,給她最好的,可是今天……”
林夏捂着眼睛,試圖讓自己不在流淚,可是眼淚依舊從手指縫隙裏流出來,“可是今天,我是真的要瘋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沒辦法愛他,更沒辦法對他好,我甚至連他是怎麽來的都不知道,就隻剩下恨了,我該怎麽辦?”
“如果我繼續跟你說,孩子是無辜的,是不是很虛僞?”葉祁幀盯着林夏,眸光深邃。
“三個月,他是不是已經長出了小腳,是不是有自己的思想了呢?”
“别說了!”林夏陡然打斷葉祁幀的話,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隻是抓住葉祁幀的手腕說:“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我們馬上就去,打掉她,我再也不要見到她,與其讓她生下來受苦,不如讓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确定?”葉祁幀反問道,盤算着假孕效應過去的時間。
“确定,我非常确定,你不帶我去,我就去找韓宇風,我去找韓宇風。”林夏甩開葉祁幀的手,站起來就朝第一醫院走去。
“你等等,林夏,你等等。”葉祁幀追上去,眼看前面是紅燈,他眼皮一跳,加快腳步,幸好,林夏在斑馬線上停了下來。
葉祁幀追上去,用力握住她的手,才松了一口氣,直到紅燈消失,變成了綠燈,倆人一起走過紅綠燈,林夏慢慢停下腳步來,開玩笑地說:“葉祁幀,你剛才緊張的樣子,要是被媒體拍到,他們一定會說,孩子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