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韓宇揚是把她放在椅子上的,要是他真把她扔在地上,她還真沒力氣站起來了。
那個男人總是這樣,一旦把某個人劃分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就算割舍了,也無法硬下心腸。
韓宇揚冷漠的面孔下,隐藏的是一顆柔軟的心,一如當初對慕晚晴,一如現在對她,從前她讨厭韓宇揚對慕晚晴的藕斷絲連,現在,她卻是這麽的慶幸,慶幸韓宇揚的心軟,慶幸韓宇揚的重情。
若他當真是絕情冷硬下來,她又怎麽有可能,真的在他面前放肆下來呢。
頭暈目眩了一陣子,林夏忽然不想這麽走回去了,她任性的打電話給薛琪,讓她過來接自己,薛琪來的很快,本來以爲要半個小時,沒想到才十分鍾她就過來了。
看着抱着大肚子從車上小心翼翼的走下來的薛琪,林夏笑的眉眼彎彎,有時候有一個可靠的朋友,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十分鍾,你不會是做飛機來的吧。”她開玩笑道。
“你呀,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是從公寓那邊過來的。”薛琪戳了林夏額頭一下,那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把一顆酸話梅塞進林夏的嘴裏,“吃一顆,壓一壓胃會舒服些。”
“你去公寓做什麽?那裏許久沒收拾過,亂糟糟的。”
“那了點東西給你送過去,走吧,帶你回家。”
林夏很喜歡回家這個詞,可惜這個家裏沒有韓宇揚,薛琪拿來了一堆适合孕婦用的東西,裝了一行李箱,末了,她遞給林夏一張銀行卡。
“這是做什麽?我又不缺錢?也沒準備跟你借錢。”林夏彈了下卡片。
薛琪看了看林夏,道:“我都知道了?”
“嗯?”
薛琪想起那天在韓家,無意間聽到管家跟陳小希的對話,滿是愧疚地說:“媽媽她想要你離開,我聽到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也沒辦法勸服她,隻能在這方面幫你,對不起林夏,在你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卻什麽都做不到。”
林夏搖搖頭,輕輕捶了薛琪一拳頭,“說什麽呢?這個時候你還相信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錢你收好吧,我自己能養活自己的。”
“不,林夏你不懂。”
薛琪急了,用力把卡塞到林夏的手心裏,“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帶孩子有多辛苦,有時候一分錢都會讓你走投無路的想哭,你多帶點錢在身上,我才好安心。”
林夏推辭了一下,薛琪都快要哭了,林夏沒辦法,隻好把卡裝起來,“好,我拿着總可以了吧,你也别難過,我隻是出國度假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了,我還沒想過要把孩子生下來呢?”
“啊?”薛琪愣了下,“你不準備要這個孩子?”
林夏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已經有微微隆起的哼唧,她譏笑一聲,道:“我連他是怎麽出來的都不清楚,留着做什麽?”
“那……”
薛琪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會有人偷聽到,小聲問:“林夏,你會不會着了誰的道,被人算計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真的沒有印象嗎?若真的是被人算計了,隻要你說清楚,事情一定還有回旋的餘地。”
林夏聳聳肩,半開玩笑說:“誰知道,也許我懷了個耶稣呢?”
聖經裏,耶稣是上天賜給人間的救世主,在聖母瑪利亞懷他的時候,也是突然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薛琪知道林夏在開玩笑,但就是知道這是玩笑,所以越發覺得心酸,那些被掩藏在玩笑下的苦澀,又有幾個人能夠體會的到。
“你帶我去葉家一趟吧,之前我出了點事,是葉祁幀幫了我,我冒冒失失的出來,也沒跟他打個招呼,總要回去道個謝。”
薛琪的司機盡忠職守的跟着薛琪,她說去哪裏就去哪裏,林夏猜測,這個司機肯定是韓宇風找來的,因爲他跟林夏說話的時候還算客氣,并且沒有打電話通知韓家。
要是韓家的司機,怕是羅梓瑄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不是打在她的手機上,就在薛琪的手機上,不,怕是直接過來接薛琪回家了。
“沒想到葉祁幀就是之前找你畫漫畫的那個祁幀,當時我是真的沒想到,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你要注意點。”
車停在紅綠燈的時候,薛琪想了想,對林夏說:“當年我跟在葉江宇身邊的時候,親耳聽她說過,葉祁幀爲了一件事情,親自打斷了一個司機的腿,這人,很可怕。”
“我知道,韓宇揚之前也跟我說過好多,我們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何況,我身上也沒什麽好圖的。”
林夏笑了笑,之前答應過葉祁幀,考慮要不要去法國,但也隻是考慮而已,她不喜歡欠不熟悉的人人情,不好還,也怕真的要還的時候,還不起。
“我有點餓了,要不吃點東西吧。”
扶着大肚子的薛琪,林夏把人安置在椅子上,見路口的夜市有賣叮叮糖的,忽然覺得特别想吃這種糖果,跟薛琪說了幾句,越過馬路去了對面的攤子。
馬路上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緊接着人群裏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捧着叮叮糖的林夏隻看到一輛小轎車,被大卡車撞的飛了起來,小轎車在地上翻滾着,裏面的人被甩了出來。
像是滾垃圾一樣,從車裏滾了好遠好遠,一直落在林夏的腳邊上,四肢呈扭曲的狀态歪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下慢慢溢出來,他渾身抽搐着,嘴裏發出咯咯的怪叫聲。
這是林夏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直面死亡,沒有覺得多恐怖,反而是刺鼻的血腥味竄到鼻尖後,刺的她直想吐。
她迅速退後幾步,不小心踩到一個精緻的錢包,身子踉跄的蹲在地上,攤開的錢包裏,露出一張錢包主人的照片,待看清楚那照片後,林夏猛地瞪大了眼睛,無法言說的恐懼瞬間襲擊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