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下雨天,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大多行色匆匆,像韓宇揚跟林夏這樣悠閑打傘的人,一看就是來旅行的,林夏不喜歡意大利濃湯,但是卻很喜歡白松露菌,馬蘇裏拉奶酪和馬斯卡邦奶酪。
韓宇揚卻很喜歡意大利濃湯,林夏對這件事情百思不得解,“都說口味愛好差别大的人合不來,咱們爲什麽還能坐在一桌上吃飯?”
韓宇揚嗤之以鼻:“照你這麽說,川妹子就不能嫁給廣東人了。”
話也不是這麽說的,林夏咂咂嘴:“這倆人婚後一定會經常吵架,連吃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會發生戰争。”
韓宇揚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夏對結婚的事情多了些消極的情緒,不禁說道:“就不能是互相包容互相遷就對方嗎?”
林夏代入自己,想了想,依舊是不贊同,“遷就能遷就多久,時間長了,總會嫌棄對方,各種挑剔看不順眼,再來個吵架翻舊賬的話,呵呵,這感情能消磨幾次。”
這話太有指桑罵槐的感覺了,韓宇揚感覺林夏完全就是在說他,他想了想,沉聲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氣?之前那件事情,我确實有不對的地方,我承認,但這也不能怪我,你也有錯,不是嗎?”
忽然被提起那件事情,林夏眉頭打成一個結,承認了,然後呢?不用道歉不用說對不起的嗎?哪怕她總是會說,不是每一個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系,但有時候,就差那麽三個字了,比我愛你三個字還要難得到。
在愛情這方面,韓宇揚或許能拉下臉來,厚着臉皮強留下她,但他内心卻始終站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一旦察覺到一點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問題,他就會徹底爆發,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很不好,林夏不喜歡這樣。
“所以呢,你要說什麽?”林夏咻地冷了語氣,既然要談,想要好好談,那就開誠布公的好好說道一下,免得大家總是回避,等以後還是要繼續循環現在的,吵架和好、和好吵架的狀态。
太累了。
韓宇揚因爲林夏的語氣而蹙眉,聲音多了幾分不悅。
“林夏,我是個男人,你畫了那麽多漫畫,寫過那麽多愛情梗概,你應該最理解我的心情了,當時那種情況下,哪個男人能夠冷靜下來,這但凡是個男人,他就得發瘋,我不就是說話沖說話難聽了點,換做别的男人,怕是已經動手打人了。”
打人?
林夏笑了,心裏堵着一口氣,賭氣道:“怎麽,你當時沒有把我跟曲文清打一頓你心裏還挺後悔的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氣什麽?你以爲我就是因爲你說了那麽幾句難聽的話就受不了了,韓宇揚,你根本就不了解。”
韓宇揚當然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好,他隻是覺得這是人之常情,他伸出手,握着林夏的手,試圖讓彼此都冷靜下來,“我是不明白你到底爲什麽到現在還在生氣,但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們爲什麽還要扒着它不放。”
林夏甩開韓宇揚的手,怒道:“所以我們就該跟以前一樣,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假裝我們沒有吵過架,假裝我們感情依舊很好,不管你對我說過多難聽的話,做過多過分的事情,我都要不在意,憑什麽?我憑什麽就要假裝不在意?你說過對不起了嗎?你有考慮過我當時的感受嗎?”
林夏覺得自己好像在無理取鬧了,可是她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無法壓抑内心的委屈和難過,那一晚衣衫不整的倒在酒店大廳光潔的地闆上,眼睜睜的看着韓宇揚從她身邊繞過去,是她人生最不堪的回憶。
“你說當時你怒火中燒,那後來呢,我追上去,我那麽努力的跟你解釋,你說什麽我都忍下來了,明明發生了那種事情,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需要人依靠的那個,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我就怕找了道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跟曲文清……”
“可是你做了什麽,你在翻舊賬,你翻舊賬甚至翻到了我的人品上來,你覺得我人有問題,覺得我什麽都不對,連我的尊嚴都踐踏在地上,你……”
“我已經解釋過了,當時我在氣頭上,你還想怎麽樣?”韓宇揚徹底失去了耐心,“從前我們沒有糾結過一二三,現在你到底是爲什麽非要給我鑽牛角尖。”
這一句話,把之前那麽多的努力和解釋全部都消磨了,什麽都消失的幹幹淨淨,林夏仰起頭,眼底簇起兩團火焰,枸杞島唇角,露出尖銳的小虎牙,像是一隻憤怒到了極點的小老虎,韓宇揚立刻察覺到自己失言了,他下意識的扣住林夏的手腕。
下一秒,林夏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甩開了他的手。
“是不是每一次吵架,每一次鬧矛盾,都是我努力去靠近你,你習慣了,習慣了我的遷就,習慣了我的不在意,也習慣了,不管你說多難聽的話,我都能笑着面對,所以,當我放下那些習慣,不遷就你不主動往你身邊湊,而是把委屈和難過擺在臉上等你走過來,你就受不了了。”
林夏捂着眼睛,低笑一聲,“人家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話真是沒錯,我幹嘛總是笑呢?”
韓宇揚張了張嘴,想要爲自己辯解幾句,又想要安慰林夏,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沒那個意思,你别生氣。”
韓宇揚罕見的先服軟,林夏知道,韓宇揚這樣已經是很難得,到底不想再繼續吵下去,埋頭喝了一口濃湯,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原本根本不愛喝的林夏也憋着一口氣把湯喝了個幹幹淨淨。
喝完之後,林夏鼻子都皺成了一團,大口大口的吃着奶酪,才把那味道給沖淡。
“不愛喝幹嘛喝完。”韓宇揚見狀,失笑一聲,把自己碟子裏的奶酪也夾到了林夏的碟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