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停連忙裝模作樣道歉,“抱歉,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爲你們都知道的,我……”
他撓了撓太陽穴,“喬總知道了霍總的情況,情緒有些不穩定,我不方便繼續留在醫院裏,所以才會想着來跟你們道個歉,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夏停說得十分内疚,戲也演得好,如果不知情或者不了解的人見了,也許還真的會以爲他是不小心才會把那些事說出來的。
霍疆現在沒有心思想太多,隻是問:“既然這樣,那歉也道了,夏總可以離開了吧?”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夏停又怎麽可能聽不明白?
霍疆這,根本就是在下逐客令。
夏停本來也沒想在這兒多待,所以聽見霍疆這麽說了,他倒是也不意外,反而還真的就站了起來,“那我就先走了,霍先生,霍夫人這邊,還需要您好好安撫。”
一邊說話,他還一邊跟唐蘭鞠了個躬,好像真的很抱歉似的。
九十度的鞠躬,十分标準。
唐蘭低着頭擦眼睛,沒看他,倒是霍疆,掃了一眼放在旁邊的一堆禮盒,語氣冰涼的道:“有勞夏總專門跑一趟,不過,這些東西就不必了,夏總帶走吧。”
夏停唇角勾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是真的很厭惡他啊,連他送的東西都不願意要。
“霍先生說笑了,這些是我特地買過來送給兩位的,哪有帶走的道理?”夏停說完,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挺直了腰闆,邁着大步走開了。
霍疆以前雖然是個江湖人,但是這二三十年在商場上待的時間長了,家庭又和睦,所以已經變得溫潤許多了。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他現在看到那一堆禮盒就覺得膈應得慌,哪裏肯要?
見夏停已經要出門了,他立刻叫過來徐雯:“徐雯,把夏總帶過來的東西送回去。”
徐雯在霍家待了很多年,很少會看到霍疆這樣的時候,自然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而且她又對霍家忠心耿耿,二話不說,應了一聲“是”以後就拎着東西追出去了。
可是等她出去的時候,夏停已經開着車走了。
抿了抿唇角,徐雯幹脆走到旁邊,把那堆東西都放在了垃圾桶的旁邊,轉身又走回去了。
哼,這些東西,他們霍家又不缺!才不需要别人送!
而這一切,都被夏停從倒車鏡裏看得清清楚楚。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霍疆的吩咐,所以也不管徐雯在後面叫他,上車就把車子發動了。
隻不過他車開得慢,就是爲了看徐雯接下來會怎麽做。
這樣……倒是也沒讓他失望,不愧是霍家的人。
夏停笑了一聲,一邊哼着小調,一邊把車子加速,離開了。
徐雯回到客廳的時候,唐蘭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老公,走吧,我們該去醫院了。”
見她情緒調節得這麽快,霍疆稍微有些詫異,“老婆,你……沒事了嗎?”
唐蘭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們還是先去醫院看看若晴吧。”
夏停去醫院說了那些話,現在喬若晴已經知道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和霍景淵的感情一直那麽好,現在肯定很擔心吧?而且她的肚子裏還有孩子……
唐蘭不敢多想,拉着霍疆就出門了。
等到醫院一看,唐蘭倒是驚訝了。
喬若晴躺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睡着,姚雙雙小聲的告訴他們,說喬若晴睡着了,看出他們的臉色不太好,便說有事去病房外面說。
唐蘭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就看見喬若晴雖然睡着了,但是眉心确實狠狠蹙着的。
到了病房外面,唐蘭趕緊問:“雙雙,若晴她沒事吧?夏停來醫院都說了些什麽?若晴她……”
姚雙雙微微蹙眉,“伯母,您知道了?”
霍疆點頭,“夏停去了一趟我們家,說是道歉,但是我看他那個樣子,是特地爲了告訴我們這件事。”
他想不明白,夏停跟霍氏是合作夥伴,搞這個幺蛾子是爲了什麽。
姚雙雙倒是沒有注意到霍疆臉上的疑惑,隻是點了點頭,這才告訴他們:“若晴剛知道景淵受傷的事很激動,一直說要去襄城找景淵,好在是被攔住了。”
“謝謝你,雙雙。”唐蘭拉着姚雙雙的手,感謝的話發自肺腑。
姚雙雙卻搖了搖頭,“不是我,攔住若晴的是喬家的一個傭人,叫阿蘭的。”
前幾個月霍景淵經常會去喬家給喬若晴拿點心,說是一個叫阿蘭的女孩子做的,喬若晴很喜歡,這個名字在霍家出現的次數很多,所以唐蘭和霍疆便都知道。
尤其知道這女孩心靈手巧,上次霍景淵的生日,她還特地做了個蛋糕讓王伯給送到酒店去。
“那下次見到的話,我一定得好好感謝阿蘭才行。”唐蘭又說。
姚雙雙回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看病房裏面的情況,轉過頭來又道:“伯母,若晴雖然睡着了,但是睡得不安穩,沒人守着我不放心,既然您和伯父來了,那麻煩你們在這兒看着她,我去給子昭打個電話。”
既然喬若晴已經知道了,那這件事總得跟襄城那邊通個氣才行。
唐蘭自然是連連點頭,“快去快去,好孩子,你和子昭都是好孩子。”
在來的路上,霍疆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唐蘭,其中自然包括孟子昭這段時間一直在襄城照顧霍景淵的事。
姚雙雙便到了樓梯口,拿出手機,撥了孟子昭的電話。
孟子昭正跟霍景淵在病房裏坐着,霍景淵看文件,他就捧着個手機打遊戲,突然手機屏幕上就蹦出了一個來電顯示,隻有兩個字:老婆。
孟子昭連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細細的縫,“喂?老婆,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想我了?放心吧,我在這邊一切都好……”
聽着孟子昭那麽犯賤的聲音,病床上的霍景淵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就發現孟子昭的表情比聲音更加犯賤。
簡直辣眼睛。
所以他幹脆的轉過頭去,決定不看孟子昭了。
可是他才轉了頭沒一會兒,連文件上的字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聽見孟子昭說話的語氣變了:“什麽?怎麽會這樣?!”
霍景淵皺了皺眉。
這種語氣……難道,是江城出了什麽事?
他的想法才剛剛落定,孟子昭就已經湊了過來,“景淵,喬若晴知道你住院的事了。”
霍景淵一怔,手上的文件從指間滑落,順着被子飄到了地上,輕飄飄的落下,一絲聲音都沒有。
過了兩秒鍾,霍景淵才反應過來,聲音有些急切:“怎麽回事?”
他明明瞞得那麽好,孟子昭和姚雙雙是信得過的,霍疆那邊肯定也不會把事情告訴喬若晴。
既然那樣,那喬若晴怎麽會知道?
孟子昭神色有些嚴肅,很鄭重的告訴他:“我老婆說,夏停去了醫院看喬若晴,然後就把這件事告訴她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僅這樣,後來還去了你家,所以伯母也知道了。”
說話的同時,孟子昭把自己的手機往前遞了遞,“電話還沒挂,你要不要親自問我老婆?”
他想,突然間出了這樣的事,他在旁邊隻是轉述肯定不行的,霍景淵這樣的性格,應該想把事情親自問清楚。
果不其然,他才剛剛把手機遞過去,霍景淵就一把把手機抓在了手裏,舉到耳邊問:“夏停去了醫院?”
電話那端,姚雙雙的語氣有些低,也有些沉,“嗯,我當時出去打熱水了,回來才知道他來了。”
她也有些自責,自己怎麽早不去打水晚不去打水,偏偏要那個時候去?
“其實之前夏停來過一次醫院,那時候哦伯父伯母都在,夏停沒有說這件事,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突然就說了……”姚雙雙接着說。
霍景淵擔心喬若晴,立刻問:“那若晴現在怎麽樣?”
懷着身孕的人,情緒穩定很重要,尤其喬若晴這幾個月遇到了不少事。
霍景淵真不敢想,如果她的心智軟弱一點會出什麽事。
“若晴一開始情緒有些激動,說要去襄城找你,不過被阿蘭攔下來了。”雖然跟阿蘭隻見過一次,但是就因爲這件事,姚雙雙對她的印象就已經很好了,更沒有想過要隐沒她的功勞,說的話都是實事求是。
霍景淵松了一口氣。
隻要喬若晴沒事,那就好。
“若晴現在睡着了,伯父伯母現在在病房裏守着她,我才出來打電話的。”姚雙雙的聲音低了一些,“對不起,景淵,這次是我不好,我沒有注意……”
“不關你的事。”霍景淵聲音有些涼,“如果夏停下定了決心要這麽做,你是防不住的。”
夏停看似總是笑眯眯的,但是絕對是個心思深沉的人,如果論心機,姚雙雙怎麽可能鬥得過他?
頓了頓,霍景淵說:“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若晴,我會盡快回江城。”
反正他身上的傷已經看不出來,襄城的事也解決了,最重要的是,喬若晴都已經知道了,那他也就沒什麽好瞞的了。
孟子昭還等着霍景淵說完以後自己能多跟老婆說兩句話,可是沒想到,霍景淵說完以後,居然直接就把電話給挂斷了。